别人敬他酒,自己怕他身体不好,帮他挡酒。可自己喝了那么多,他可曾有过一句话?没有。都忍了,可人家好心提醒他照顾好对象,他怎么说的,这个畜生竟然不耐烦的说我不是他对象。
想想自己从小娇生惯养,父母不曾打一下,骂一句。就是哥哥骂了自己,父母也不饶他。凭什么要跟你受这样的委屈?满天霞从远到近,从里到外,从亲到疏都想了一遍,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气。如果兴民听从常舅的安排,把她扶回去也就没事了。可他除不那样,还说了最狠心的一句“她不是我对象”。满天霞立马就爆发了,正好手里握着酒杯,坐起来看也不看就狠狠地砸了出去。
随着一声惨叫,常舅傻眼了,她砸的是自己的外甥常子川。正好砸在左眼上,子川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叫唤。吓得小表弟跑到他爸跟前,常舅顾不上管他,赶紧在院子里喊人。屋里的人一听出了事,都冒雪出来。胖二婶赶紧让老苏开车把孩子送医院,车是大门外的三轮车,常舅赶忙抱起外甥冲到门外,把外甥抱到车斗里,催着开车。常舅妈也出去给他送衣服,嘱咐他小心。常舅把衣服给外甥盖上,一直催老苏开快点。
且不说常舅送他外甥去医院如何医治,只说满天霞失手酿祸,遭人指责,尤其是常舅妈,跑到吕老爷子那里告状。老爷子把兴民和天霞叫进来,当面对质。众人一看此情形,也都纷纷告辞。胖二婶代为相送,宾客们鱼贯而出。老钱的三儿子不见了,老梅的女儿也找不着了。老钱问老大老二,老大木讷不知何事,老二道:“吃饭的时候看见他跟我同学梅林在一起,现在不知道了。”老钱暗自得意,张罗两儿子打包席面,老高也在打包,以备一月之粮。老梅去问胖二婶见没见着自己的女儿,胖二婶只说:“肯定是怕冷,吃了饭先回去了。”老梅也就先行回去了。
老钱手提两袋子“战利品”,撞到胖二婶嘿嘿傻笑,乃交代道:“给吕大哥做了两床棉花被,夜里盖着不暖和,知会一声,我来改。”胖二婶直言没事,嘱咐雪天小心等语。老高当过小学老师,会写字,老苏此次出狱,就是老高写的吉祥话。不过外人看来,老高就是来蒙饭的。老梅没啥技术,但是实在,此次在老吕的“自新席”上,随了二十。
正屋里头只剩下吕老爷子和吕老太太,还有胖二婶和她哥老吕,兴民和满天霞乖乖的站在当间,听老太爷垂训。墙上有表,胖二婶看的清楚,足足训了四十分钟。有三十分钟是训兴民的,毕竟是自己的孙子,得狠训。十分钟是说天霞的,谈不上训,无非是说你二人无论关系如何,都首先是成年人,不应莽撞。即便是闹到分手地步,也应心平气和,缓缓而归,不失女子风度。老太爷只顾训他的,两人各怀心事。兴民想着如何跟橘姐面对解释,天霞想着那位同学之伤情如何,被砸左眼,万一……那该如何是好?今日之事,都是吕兴民闹的,他没有一丝男人担当,从此与他彻底决裂。
下午五点,天色渐暗,风雪渐止。天霞辞行,全家挽留不住。此时节,自称是征兵办的人来敲门,二婶开门迎入,征兵的二人俱是天神下界,威武不凡。进了屋对着吕老太爷就是鞠躬敬礼,二婶忙给让坐倒茶。一番交流下来。其意是要选兴民入伍,调往边界罗家坪。兴民犹豫不决,老太爷训斥道:“之前当兵,你说人家不要。如今人家登门来招,你又不情愿。你不思报效祖国,枉为青春少年,更不配做我吕氏族人。我再问你一遍,你去不去?”兴民在女人面前留了薄幸浪荡之名,必然要以报国之志找补回来。不经一逼,难成一事。兴民二话不说,立马答应。吕老太爷有意也让天霞入伍,说不定他两还能和好,便问要不要女兵?他们说要,满天霞以家事推脱,告辞而去。
征兵者又望向老吕,老吕经不住看,以手作揉眼状。征兵者道:“吕大哥还没事做吧?”吕老太爷指着老吕臭骂一顿,道:“天生就是个没出息的样,明年开春种地去吧。”征兵者道:“老英雄休如此说,吕大哥的事我们多少了解一些。我们征兵处缺个司机搞后勤运输,月薪五十块,不知吕大哥愿意干不?”老吕一听这好事,激动的说不出话,只是抱膝点头。吕老太爷道:“你们父子原本无此殊荣,这一切都是国家给予的。在我吕家没有享受国恩的,只有报效国恩的。无论你们父子每月每季每年能领多少钱,必须给我退回一半,或交公,或分发战士,或交后勤,实在不行都给我捐给困难群众。若有私藏不交的,不配做我吕氏族人,也不要回来见我,我的话记住没有?”老吕和兴民都道:“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