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妈一家三口来到了胖二婶院子里,她家果然是村中首富。连房带院一亩地的面积,人住的房有二十来间,牲畜住的有五六间,储存粮食的有三四间,储存杂物的有三四间,柴房两间,煤炭房两间。整个人家依山而建,山坡上是农田,山下是光秃秃的小树林,树林中有水泥砌的水井。通往她家的路都是油过的,平滑的很。
柳妈一家三人来到宽敞恢弘的大门口,门口旁停着一辆三轮车。还没到跟前,就听到里头人声鼎沸,热闹的不可开交。门虚掩着,就听里头男主人说:“快去看看柳妈来了没。”胖二婶应了声,也有个牛憨憨的声音道:“我也去看。”橘姐听得出来,这人是苏天年。胖二婶开了门,柳妈三人刚上台阶。双方一见面很是热情,似久别重逢的亲生姐妹般说说笑笑,有聊不完的话。柳妈见了苏天年脸嘟嘟的笑道:“这就是外侄天年吧,白白胖胖的讨人爱,还又热情懂礼貌。”
胖二婶摸了摸天年的脸笑道:“我这外侄是最懂事善良的,和你们家橘姐一样。不像我那冷面神的儿子,见了长辈没一句好话。”进了院子,他伯母外侄两人头前走着。柳妈在后掏钱,然后快走几步,抓住苏天年的手就往里塞,天年反应迟钝,愣在那里。胖二婶回头看见,扁嘴不悦道:“天年,伯母家还缺你的钱吗?怎么还跟你阿姨要钱呢?快还回去。”天年这才反应过来,边喊边过来还钱。柳妈推搡着解释道:“二婶你错怪孩子了,这钱是我们家橘姐管天年借的,快拿回去。”橘姐对天年玩笑道:“刚过了一天你就不记得了,以后娶了媳妇过了夜还不得叫姐姐吗?”柳妈拍了一下橘姐屁股道:“女孩子家胡说什么。”胖二婶笑道:“别人不敢保证,你要做他媳妇,管保一辈子都忘不了。”橘姐忙捂耳朵跑到前头去了,说笑着,不觉进了大院里。
院子里东面搭好了棚,摆好了桌。桌子是十人座的,竟有五桌。棚里有个火炉子,因此不太冷,里头坐着十来人闲扯。见了柳妈打趣道:“我们这是等大厨呢,还是等新娘子了。”柳妈笑了笑道:“等你当新娘子,我免费给你当大厨。”
西面备好的锅炉,几个婆子带着胶皮手套在水井旁洗菜,旁边还有案板师傅拿斧头剁肉的。弟弟在橘姐旁边站着看剁肉,馋的不觉把手指头伸进嘴里。他们和柳妈是惯了的,见柳妈来了,纷纷招呼道:“就等你这大厨开火了。”柳妈答应着道:“大伙先忙着,我进去跟东家说一声。”家里面就热闹了,吕老英雄夫妇坐在当间炕上,胖二婶的男人老苏和老吕对坐。底下都是亲朋好友,中间炕桌上摆着烟酒,瓜子花生蚕豆,苹果香蕉等。这屋子里倒没炉子,烧的是暖器,很热乎。今人一多,倒是热的把门帘子掀起来了。
东家老苏透过玻璃看到柳妈,便让人请了进来。一进来便觉得光彩溢目,馨香乱动。炕上盘腿坐了一圈人,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手一支烟吞云吐雾的抽,地上码着一长溜鞋,暖烘烘的倒把鞋臭味蒸发出来了,不过大家都是土里人,没有娇气病。老苏让众人腾个空,让柳妈坐在炕沿上与大伙交谈。
大伙先是向老吕表示同情慰问,再向吕老英雄表示祝贺团圆。又提议让老苏给大舅子老吕谋个前途,老苏表示等机会,大伙道:“你弟弟是乡党高官,我们不敢沾你的光,你大舅子也不行吗?他才出了狱,一没媳妇二没工作,后半辈子咋过?”吕老英雄愤然道:“你们就知道当了官捞好处,全然不晓得当官的意义。当官是为老百姓当官,不是为个人家族当官。我当了一辈子兵,犹恐人说不忠诚。到了你们这一辈,犹恐自己吃了亏。我儿子的事没什么冤枉的,他犯的是国法,国法无情谁都不例外。至于他的后半生,在家种地也能活,没什么牵挂的。”大家见老英雄大公无私,不偏不倚,表示非常钦佩。
接着又聊国家大事,惠民政策以及哪个城市挣钱多等话题,见柳妈来了,眼巴巴的向柳妈看齐,咧嘴问好。尤其是老钱袋子和高婷他爸,光嘴上说还不行,非要伸出手来握手。柳妈倒挺大方,两人都握了手,炕上柳妈应和着众人,却忍不住暼向老吕。看他两鬓斑白,眉头深陷,目光呆滞的靠在铺盖卷上抽烟。橘姐和弟弟坐在沙发上四处张望,正墙上贴着伟人的画像,两边贴着长城和长江的油画。北墙上贴着年年有鱼,南面玻璃上贴着两张狗和兔的剪纸,窗台上摆放着几株兰花盆景。西面正对是红漆大木柜,柜子上放着一台电视,遮住不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