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吾霸业者,卿也!”
王镇恶听后虎躯一震,没有刘裕何来他的今天,望向这位有着知遇之恩的英雄主这般抬举自己,眼眶不禁湿润起来,俯身再拜道:“明公之威,诸将之力,镇恶何功之有!”
刘裕听到王镇恶立下如此不世之功,却不居功自傲,忍不住打趣道:“你小子欲学冯异邪?”
将王镇恶比作曾经同样平定关中的东汉开国名将,足矣说明刘裕对这位爱将的喜欢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王镇恶也确实经得起如此称赞,此人不仅有赫赫武功,同样也有治理之才,短短数天便把胡汉混杂的长安收拾的板板正正满满登登。
不过人无完人,王镇恶的虽然不贪生怕死,但是极其贪财无厌。
这位主因为贪财犯下累累前科,这一次面对府库盈积的后秦,手不痒是不可能的。
见钱眼开王镇恶不仅放任手下军士盗取私拿,自己的销售也不干净,甚至将姚泓用过的御辇私自截胡了。
这些事情其实刘裕是清楚的,若是拿点财物,以王镇恶之功大刘裕大可睁一只闭一只眼权当赏赐,但偷拿皇帝才能用的御辇就不得不让人起疑心。
好在经过一番暗中调查发现,王镇恶只是将御辇上面的金银剥下来,车子扔到一边,本意还是贪财,并无称王称帝“异志”,刘裕这才一笑了之,不再过问此事。
既然王镇恶都开了这个头,刘裕索性将府中的其馀金玉、缯帛、珍宝,皆以颁赐将士,只留下后秦的彝器、浑天仪、指南车等国器重宝送往建康。
相比起处理后秦国器财帛,后秦的一干宗室降臣处理起来就比较棘手。
处理亡国帝王总是令人头痛,杀了,恐惹起民变,不杀,也担心民变。
本来杀不杀的尚在两可之间,奈何当时羌人在长安的势力过大,胡汉融合还不算全面,万一有人利用后秦宗室作乱,这帮白眼狼说反就反。
前秦苻坚大帝的教训太过深刻,由不得刘裕不起杀心。
刘裕左思右想后,决定完成姚佛念的夙愿,降下一道将令,使得后秦宗室百余人头落地。
姚泓由于当过皇帝,在死刑方面享受了特殊待遇,被不远万里绑至建康的市井刑场斩首。
可怜一代好人,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年仅三十,却落得人头落地,满门抄斩的结局。
纵然刘裕杀人的理由充分,可杀降不祥,据说姚泓死后建康百里之内,草木焦死。
杀戮过重,反而引起长安不安。
当地羌人惴惴不安,深怕刘裕再行冉闵“杀胡”之举。
压抑的气氛迫使各地的十余万口羌族部众,不受控制的向西逃窜。
刘裕本无心激起民变,但事已至此,民族间的隔阂难以短时间消弭,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得命令沈林子率军追击。
沈林子接到命令后,果断出击,一口气追至槐里,将羌族部落武力镇压,俘虏万计。
呜呼哀哉,身处十六国血腥乱世,若不采取雷霆手段,势必会造成更多的流血事件。
长安收复后,刘裕并未沾沾自喜,身为大汉后裔,他没想到曾经繁荣昌盛的先祖故地被蛮夷糟蹋成这般模样,大汉宫阙被狐兔筑巢成丘墟,沃土之上生满黍稷的断臂残垣。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刘裕心痛至极,亲往汉高帝陵拜谒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