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假若不是幻境的话，她不可能在这些画面中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少女前额的发丝滑落下来了几缕，挡住了她的眼眸，此刻看不清楚神情。

……都是已经死掉的人呢……

在她意识到这个的一瞬间，周围立刻寒风大作了起来，风声像猛兽一样地剧烈咆哮着，刮到了少女的脸上——刺骨一般的冰冷。

从天空中飘下来了一小朵、一小朵的白色的花。

下雪了。

……很冷。

她听到了这天地之间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个声音，是非常冰冷的、不夹杂着一丝情感的声音：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和地对你是不公的。”

……不，我从未那样想过，天和地对人是公正的，对人不公的是人本身。

她没有力量，因而对于很多事情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而束手无策。

而她不正是为了寻求让自己变得强大的方法而前来这里的，不是吗？

“那就去变得强大吧，”那个声音这样说道，“去掠夺、去厮杀、去讨回债来，去把那些曾经欺辱过你的人全部都踩在脚下。

唯有一直这样做，你才会变得更加强大。”

“掠夺……和厮杀？”

少女的眸子低低地垂着，“这样的事情……我不要去做。”

“……你不记得了吗？

记不起那些自己被冷眼鄙夷、被恶语相向，甚至有时被拳脚相加的日子了吗？

弱肉强食，强者有资格从弱小的人手中夺得本就应该属于他们的一切。

而你，也只有成为了强者才能不让过去的那些悲剧发生，不是吗？”

这清冷的声音中渐渐带上了些诱导。

“……”

“欺辱过我的人，我会用我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去讨回来。

因为被欺辱过而就去欺辱别人，因为曾经是弱者而选择在成为了强者之后反而去欺压弱者。

这样的事情，我不要、也不会去做。”

婵衣抬起了眸子来，里面早已是清净如水。

“你就是我的心魔吗？”

那声音没有再响起。

而少女也突然在石阶上坐了下来，盘膝入定了起来。

修道出世，为入世矣。

参心仗剑，为平“不平”。

天地无心、至公，但人有心。

无人为“难”出头，那她出头。

大道无常，大道有序，而她此刻已经注定要走上了那一条属于她自己的坚定本心的“道”。

待到再睁开眸子之时，周围一切迷障都已经破除。

“这、这里是……”

她有些吃惊地微微张口，原来，她早已经走到了这踏云青梯的最后一阶了吗？

回首望去，在自己的身后、云霞之中，正是那看上去无穷无尽的、仿佛永远也爬不完的，青石雕成的一万零九十八级台阶。

而婵衣的脚步，也随之踏出了最后的一步。

正道是：

三千大道通仙路，从此再非寻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