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男人朝前的突破,铲头划过的地方,绿色的蛛网已经被切断,露出了淡白的地板和深灰色的划痕,男人如同一位带头冲锋的勇士,一下子穿射到了阳台口的结界墙面。
突然,男人朝前的脚步顿时停住,来了一个猛烈的急刹,同时上半身一个大角度旋转,将惯性带来的全部反射力用在了手中的铁铲上。
“呲——!”
铲头从地中朝上纵向击来,狂暴且野蛮地将浓厚绿色能量的墙壁迅速地、垂直地割开,绿色的天空被划破,湛蓝的天际重新出来,男人随即松开铁铲,双手抓住缝隙的两边,猛烈地将它们撕扯开来,一道顿时被撕裂成一张巨大的口子,待姜洛摆脱了那个锯片时,男人已经一个飞跃,沿着口子跳出了自己的结界。
“站住!”
姜洛朝前走来,双手朝前张开,整个结界迅速坍塌,转而形成的是数不清的绿色藤蔓与晶体尖条,朝男人的方向迅速刺去。
男人接住抛出的铲子,回身一个猛劈,割断了一大把,但其余藤条接连而上,一下子缠住了他的铁铲与手腕。
男人也没有犹豫,迅速松开铲柄,另一手则快速拉开自己的皮外套,一个瞬身,白色的衬衫展露出来,男人一个前空翻,迅速下坠到地面,同时看了她一眼。
“帮我看好外套,挺贵。”
说着,他双腿猛踏,一个瞬身朝小区外门冲刺而去,回头一扫,原地的姜洛全身变成绿色,连着所有的藤条与结界,迅速地呈溶解状态消散在地面。
男人呲了呲牙——难缠。
铜区:西街九道巷——
自然挂掉电话,没什么大的波动,只是水平面上起了一些波纹。刘淼走到楼梯口,已经感觉到聚焦的不稳定的目光——狼群再次注意到他,现在,他们就差一件事,完全确认身份。
有时候,落后竟然也能成为一有利条件,上层的人提供给他们的信息很简单,当然,他们也斌没有把这个小鬼当一回事,就简单叙述了三个点:
蓝发,男,刘淼。
尽管条件十分苛刻,但是他们的领导自信地认为,在这个年代的铜区,这些资料已经够了,于是,从上层到下层,没有任何人为此做了什么调查,以一副高傲的姿态直接降临在了铜区,可是,他们恰好是失算了。
领导层是一大渝土生的人,自然是了解当地情况,的确,他的判断并没有错,流行杀马特的年代在08年鼎盛一时,在那个年代的铜区找到几个染蓝色头发的人并不困难,但随后,随着该文化的没落,蓝发也人迹罕至了,现在是14年,在铜区,的确找不到几个蓝色头发的人;不过,他并没有告诉他那些大城市下属诸如此类的事情,这也就是第一个误漏点了。
(“张郃?”城市里多几个蓝头发倒也没什么...)
(这应该是个学生...朋友是刘淼?)
(男性...)
纸包不住火,刘淼一开始就意识到自己以毫无经验的方式进行一场生死游戏,拆穿只是一个瞬间的问题,这个理由,不,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漏洞百出,但所幸,拆穿也在他的计划之内,而他现在要想的事情,便是“刘淼”给他的几句话:
(虾子壳可以沾水);
(二楼的水管好像坏了,回来之后拿盆去三楼接点水);
(我还有五分钟到)。
不得不说,刘淼筛选得十分精准,并且很轻易地解读出了前两句,至于第三句...
(没错,“刘淼”还有五分钟会回来。)
他不清楚五分钟后会发生什么,但他只能猜测,五分钟后,自己会有百分之百危险的可能性;至于字面意思,那个人会不会在五分钟后过来,刘淼没想过,而现在最有用的,也是这句话的字面意思。
刘淼挂掉罗焱电话的同时,记录了时间,和最开始一样,
第一个电话:10:55;
第二个电话:10:57;
握住扶手,他登上楼梯,以极其细微的角度撇了下身后的黑衣男人与清洁工,发现他们同时看了下手机,刘淼意识到了什么,是照片,这个这个时间点,是时差!
(注:两个地区地方时之间的差别称作为时差。)
此时刘淼脑中出现两个点:
1.五分钟应该是另有含义了;
2.随时应对伪装失败的危险。
“喂,刘淼。”
男人冲他喊了一声,仿佛是在寂静黑夜中的一声审判,男人嘴角微扬,他十分享受敌人的痛苦表情,准备看一眼这个可怜小鬼慌张的脸,随后迅速将他擒拿。
但刘淼只是自然地转过身,做出一种听到别人念熟人名字的样子,这让男人有了一丝犹豫,他再次看了下手机上一目了然的证件照:
中学是不允许染发的,但由于刘淼发色来源的特殊性,学校便默认了,只是在一些重要场合上必须让他把发色染回来,尽管很多时候刘淼只是以不去代替,但证件照就是必须的了。
尽管上层标注这是当时染过的,但被刘淼这一操作,他还是多了一丝怀疑,某种意义上,这是大城市就业的一种职业病,简单说,就是见得太多,生性多疑,并且干的还是这种行业,总觉得世界上什么都有可能,就比如遇到过易容术人的情况,就总会不相信他人的脸。
刘淼嘴角上扬,目光朝男人身后看去:
“这么快?”
一群人惊了,仿佛肌肉反射,全部转过头看向后面,不能说是没有,身后墙角的老叔突然被吓僵了,这一刻,全场寂静得十分尴尬。
“吱吱!”
老鼠片刻僵直后,立刻大叫着钻进洞里,群人也瞪眼再次转过身,刘淼已经消失了。
冲上二楼,左右蹲着的灰黑色衣服的成年人符合他的想象,二人也是在老鼠逃开时才反应过来,回过身,刘淼已经胯步登上了三楼的阶梯。
刘淼吸住一口气不放,他根据现实与刚才的电话,总结了一部分目前的情况:
这些人并不是普通人,绝大可能是内界人;
他们极大可能不清楚自己的能力,就像最开始都没看过照片一样;
这里的居民已经不见了,整栋环形楼全身他们的人;
罗焱和刘云悦短时间内会来;
三楼是个特殊点,除了水管一定还有别的什么;
刘雪已经安全撤离了,也必须认为她是;
(目前,就这些吧,该开始了。)
铜区,中城街道——
“罗焱,十一点了马上,看到小德了吗,他们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你在后门应该看得见?”
“啊...快了快了,我这边突然有点事...”
“嗯?”张瑶皱眉,切菜的手停了下来,“怎么了?”
“没啥没啥,总之十二点之前肯定能到,相信我!”
罗焱在车里拍了拍胸脯。
“你不会是东西拿掉了吧?现在还进得去学校吗?”
“不是...总之你别管了,相信我就行!”
“...回来第一天,你别又搞什么大事情,还有,中午我要跟你说些事情,挂了。”
张瑶思考了片刻,吮了下食指,突然一阵疼痛感,才发现指头一抹小红点出现,原来刚才停下的时候正好划了一下手。张瑶再次轻轻吮了一下,随后“哼”了一声,继续切菜。
“呼——”
罗焱大呼一口气,他把头看向窗外,热闹的城街此刻仿佛连背景板都算不上,他只是看着绿色的棉花糖在风中发抖。罗焱将视角从它身上移开,看了眼窗外的城市,他有些奇怪,自己以前看到的城市,也是祥子这种景象吗。
司机听过罗焱简短的叙述,开着警示灯一路上连续加速,一旁的乘客也十分配合,这位乘客是一名后勤女工人,携带了许多安全帽,她听后不仅默许司机的做法,而且还借给了罗焱两顶,少年感受着山城市人民的热情,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江苏长江沿岸——
男人摘掉墨镜,立在沿岸的一块石头上,女人则坐在艇前的驾驶位,他们现在互换了。男人咬着一根竹签,灰白的头发在风中微摆,他看着世人看得见的江面,注视着世人看不见的河中:
“主任,全放过去吗?要不要我顺手...”
“不,这是一阵余波,就应该在铜区消散,”
“你准备交给谁?”
“呵,”
男人挂掉电话,一头钻进副驾位,将竹签摔进垃圾篓,并舔了舔牙齿。
“不管?”
田月侧了下头,银白的秀发如丝绸般轻滑。
“我兄弟管。”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