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在下朱八八,外号朱重八。”
“朱、朱——”
看清来人,竟是一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小子,云中鹤怒道:
“你这小子,哪来的,找死是吧!”
在不为人注意的角落,那头戴斗笠,身着黑衣的人,缓缓抬头。
昏暗的灯光中,难以得见其神情,但其目光,在朱溪身上停留许久。
朱溪不管云中鹤,扭头先将王语嫣拉了起来。
“你没事吧。”
“你不该来的。”王语嫣摇头,担忧的看向朱溪。
朱溪耸了耸肩,沉声道:
“你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管。”
王语嫣莞尔一笑,目光淡然的看向面前俊俏男子。
“这下,你我已穷途末路,插翅难飞了。”
“尽说些丧气话,能不能念点好的!”朱溪皱眉回道。
“哼,想的挺美。”王语嫣轻啐一口,翻了个白眼,苍白的脸蛋,现出几分异样的血色,说是血色,倒有点像害羞的红润。
见朱溪二人竟在自己面前打情骂俏,云中鹤更是恼怒,自己看中的禁脔竟与他人如此颜色。
“小辈,受死!”
云中鹤大吼一声,杀向朱溪。
朱溪伸手一揽,将王语嫣护在身后。
王语嫣低声道:
“当心,云中鹤轻功极好。”
闻言,朱溪正愁如何对付云中鹤呢,正好,这不来了,他当即道:
“你便是云中鹤?听闻你轻功世间罕有。”
云中鹤脚步稍缓,冷道:
“就是我,怎么,后悔了?晚了!”
“云中鹤,可敢与我比拼一番轻功!”
话音落下,云中鹤还未开口,两侧江湖人便已抖眉窃笑道:
“这小子,脑袋坏了?竟然敢与云中鹤比轻功!”
“嘿嘿,没准别人另有盘算呢!”
“可惜,白瞎这张脸皮了,不然,瞎了灯,都是一样。”
在场之人都是江湖高手,如何看不出朱溪的跟脚,一个小辈,竟然敢招惹云中鹤,还与其比轻功,简直倒反天罡,自寻死路。
听见有人要与自己比拼轻功,云中鹤仰天大笑道:
“哈哈哈,小辈,有胆!好,那我便如你遗愿!”
“试试吧,云中鹤,久仰大名。”
朱溪施展轻功,在众人愕然的神情中,离地腾空数米之高,单手抓在大厅天花板上,轻松至极。
“来,云中鹤!”
“小辈,找死!”
云中鹤也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见云中鹤追来,朱溪自是腾挪地方。
天花板上,有许多装饰物,朱溪借着这些物什,辗转腾挪。
那云中鹤本就身形修长,又在天上,自是追不上朱溪。
“小子,休走!”
二人你追我赶,一时半会,云中鹤竟拿不下朱溪,只能跟在朱溪身后吃屁。
底下众人皆是诧异不解,这云中鹤竟然抓不住一小辈,说出去,不怕旁人笑掉大牙?
慕容复早已注意到了朱溪,其面色阴晴不定,冷道:
“竟然是他,这轻功好眼熟,他与楚留香到底是何关系!”
许久抓不住朱溪,云中鹤自觉折了颜面,也是气急败坏。
“小子,休走!抓住你,定让你有好果子吃!”
“哈哈,那等你先抓住我,再说吧。”
云中鹤运起一股气力,又追了上去,可朱溪借着身形矫健,熟悉地形,再加上轻功之利,那云中鹤竟没有半点法子。
见此,底下众人也各怀心事,纷纷揣测这少年如此轻功,出自何门何派。
戚长征目光锐利,冷道:
“这轻功竟与香帅有些相似。”
“楚留香?”
“难不成这小子是楚留香的弟子?”
“有可能!”
“但未曾听闻香帅有过弟子啊!”
“谁知道呢,难怪敢出手,竟然背靠香帅这棵大树。”
众人中自然有眼馋妒忌之辈,或有与楚留香有仇者,或有眼红朱溪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身法者。
但当着这么多人面,谁敢对朱溪下手,只待等到晚上,夜深人静,拿他去拷问便是。
当然,前提是,这小子出得了还施水阁的大门。
见云中鹤许久拿不下朱溪,地上的岳老三仰头骂道:
“怎么,被窑子里的婆娘掏空了?连个小辈都拿不住!”
“再说闲话,你便来也!”
“老子可没你那轻功,若在地上,我一巴掌便将其拍死了!”
段延庆抬眉,阴冷的瞥了朱溪一眼,口中似在嘟囔着什么。
天上的朱溪,正全心全意应付云中鹤呢。
竟不知晓,怎地全身一寒,后背冷汗直流,随后四肢无力,竟笔直的摔了下去。
“砰”
“噼啪——啪啦”
幸好下方有一饭桌可以稍作延缓,不然朱旭可就小命呜呼了,但这一下也依旧摔得不轻。
朱溪挣扎着起身,身上各处传来刻骨痛感,好不舒服!
“小心!”
“受死!”
云中鹤自是追杀上来,但又被一魁梧男子拦住。
出手者正是戚长征,他一手隔开云中鹤,看向段延庆,语出不屑道:
“可恶!段延庆,你也不至于对一小辈出手吧!”
段延庆冷笑数声,并不答话。
“呵呵。”
云中鹤盯着面前的戚长征,冷道:
“你敢拦我?”
“滚蛋!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云中鹤眼底晦暗不定,他自觉打不过戚长征,但又不肯轻易放了那小子,旋即质问道:
“你是要与我【四大恶人】为敌不成?”
“嘿,那你是要与我怒蛟帮为敌不成?”
闻言,云中鹤一愣,语气低迷几分道:
“话不是这么讲的。”
“不是你先开始的?”
“你今日是硬要保他咯?”
“不然呢?”
话锋一转,戚长征又道:
“我只保他出燕子坞,至于其他,我不管。”
“哼!”
见状,云中鹤只能无奈退却。
岳老三早已将重伤的段正淳和李青萝擒下。
“母亲!母亲!”看着昏迷不醒的李青萝,王语嫣想要上前,但又被邓百川拽住手臂,难以挣脱。
“求你了吧,邓伯伯,帮帮我吧。”
“语嫣,待他们将段正淳带走,我们自会救下王夫人。”
“真、真的吗?”
此时的王语嫣已不求能保下段正淳,只愿李青萝平安便好。
“嗯。”
朱溪已经起身,向戚长征道谢行礼:
“多谢,戚大侠。”
“哈哈哈,无妨,我与香帅有些交情,你既是他的门生,唤我一声戚叔便是。”
“多谢戚叔。”
“嗯好!”
朱溪还想再言,可腹部突如其来的剧烈痛感,让他猛地弯下腰去。
“呜!”
“这是怎么了?”戚长征焦急问道。
他伸手在朱溪身上各处摸索,很容易,便在朱溪锁骨脖颈处发现一条紫黑色的纹路。
“这是什么?是毒吗?”
戚长征猛地抬头,看向段延庆,骂道:
“你这人好生卑鄙!对付一小辈,还要下毒,简直不知廉耻!”
段延庆双目一冷,狰狞丑陋的面容配上阴晴不定的脸色,甚是骇人,他驳斥道:
“哼哼,我可不是那种下毒小人,你休要血口喷人。”
行走江湖数十载,段延庆也是有自己的傲气。
众目睽睽之下,对一小辈出手,本就有失体面,若不是以防万一,节约时间,他才不想出手。
刚才那一手,他是收了力的,顶多痛个几天,买副狗皮膏药贴贴就没事了。
而现在,还被诬陷下毒,段延庆自是恼怒。
划开朱溪衣领,指着朱溪脖颈处,戚长征厉声问道:
“那这是为何?”
段延庆眯眼一瞧,又道:
“不是我干的!你休要诈我,这毒明显有些时日了。”
“口说无凭!你凭什么说与你无关!段延庆亏你行走江湖几十年,出手还如此阴险下流,不择手段!”
“小子,近前来,让我好生瞧瞧。”
朱溪面露难色,皱眉道:
“还是罢了吧,这事与你无关。”
“你看!段延庆你也就知道以大欺小,阴险无耻,卑鄙小人!别人都不信你了!我最不喜你等这些尽使些下作手段的腌臜蠢货!”
“你、你这小子……”
朱溪捂口低声道:
“戚叔,这、这真不是他动的手,有些其他原因。”
“真的,你莫要怕,有我在,无人敢动你。”
“真的。”
“那行,看什么看!段延庆说的就是你,竟使些下贱手段!”
“呸!”
“恶心!”
“我都知道,这种下毒的烂屁眼事,要偷偷摸摸的干,只有你,段延庆,非要在大庭广众下撒尿!”
在场之人,敢这么骂段延庆的也就只有背靠怒蛟帮与乾罗山城的戚长征了。
段延庆面色通红,胸膛起伏不定,上气不接下气,朱溪甚至有点担心,他会不会一口气喘不过来,昏死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段延庆才平复好呼吸,其深深地看了朱溪一眼。
他很想为自己辩解,只可恨戚长征眼尖嘴利,说不过。
当务之急,还是先将段正淳带走才是。
段延庆杵着木杖起身,因其双腿残疾,所以必须撑着木杖才能行走。
“既然目的达成,慕容公子,今日便叨扰了。”
慕容复冷道:
“你忘了?我们有事还要商议。”
“明日吧,今日不晚了,待明日再来。”
“不用,今日你们便在我燕子坞暂歇息一晚便是。”
“那好,想必姑苏慕容百年世家,必不会薄待我等,不过嘛,只需留我一人在此便可。”
段延庆说完,对岳老三和云中鹤使了个眼色,岳老三走去,弯腰将段正淳扛上,起身,正欲要走。
可刚跨出一步,岳老三便觉全身筋骨、关节好似被锁住了一般,如同被人点了穴道一样,动弹不得。
云中鹤最想离开此地,刚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见岳老三一动不动,当即催促道:
“老三、老三!你在干嘛?怎么还不走。”
“我发现我走不了了!”
段延庆看向对面的慕容复,冷声质问道:
“什么意思?慕容复,你要出尔反尔?”
谁料对面慕容复面色凝重,两眼圆睁的看向段延庆身后。
一道森严庄重伴着浓厚香火味的声音自段延庆身后传来:
“施主想走自便,不过要将我大理镇南王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