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总:“坐，别紧张，简单聊聊。”

我咽咽唾沫，打量着面前的中年男子。他身量不算高，肤色偏黑，有点瘦，普通的面容上透着商人的市侩。

张总:“简单的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又是这个问题，短短的几天内感觉回答了不下十遍，尽管心中烦闷，却也明白这是求职的必要，是面试官了解自己的机会。

我:“张总您好，我叫王宇，山东人，今年刚毕业，昨天来的深圳，想从事和自己本专业相关的工作，但不考虑销售，希望能往设计方面发展……”

有过前几次的经验，这次的面试虽然紧张，却也思路清晰的表达了我的诉求。

张总喝茶的手一顿，茶碗磕在台面上，发出“当”的一声清响。

张总:“王宇啊，我知道你的学校，在我们这个行业你也算科班出身了，我本身也希望有更多像你这样的人才能够入职，你可以在同学中介绍介绍我们公司。”

我:“可以，没问题的。”

张总:“你说你想从事设计，可我和设计部主管也沟通过，你并不懂设计，我们要从零开始培养你，这也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所以综合考虑下他觉得你并不合适。”

我吸了吸鼻子，昨日眼眶酸涩的感觉好像还没有完全褪去。

我:“张总，我愿意学习的，而且我觉得自己学习能力还不错，在学校也是得过院奖学金的。”

那时的我见识还是短浅的，把这次会面当成了救命稻草，不惜一起的想要抓住。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我其实还有更多选择的，而那次会面只是人生中不起眼的一场谈话罢了。

张总:“小王，这样吧，我给你安排一个进厂的岗位，找个师傅带你。我是想把你往高层培养的，但你这刚出学校，对公司的各个机制都不了解，给你安排去轮岗，一个岗位一个月，差不多半年，等你把公司都了解清楚了，我们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我沉默了一会，毕竟进厂打螺丝并不在我求职的意向里，“张总，我还是想从事设计。”

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中气不足。

张总:“小王啊，我让你去轮岗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的，但搞设计的你最起码要知道有哪些加工工艺，知道哪种设计能够实现，你要是异想天开的设计一张图出来，拿到加工师傅那里一看，唉，做不了，那你这张图就一点用都没有。”

张总:“小王，不是不让你搞设计，但你总得了解这加工的一个工序，让你轮岗，也是为了更快的的学习啊。”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完全没有意识到张总给我画了好大一张饼。其实到现在我仍不知道那张饼究竟是不是真的，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再重新选择一次。

我估计，即使有重现选择的机会，我应该会作出和当年一样的决定，甚至更为决绝的拒绝张总，回到自己的家乡，或去往憧憬的城市，但不会是深圳了。

张总:“小王，你看，我这有一个岗位挺好的，正好也缺人，是加工的的最后一道工序，电镀，工作内容也和画画沾点边，平时在电镀室和另外一个带教师傅一起工作，你感觉怎么样。”

我已经对自己失去信心了，当初刚踏出学校的凌云之志如今早已被社会的现实压垮。看着不算鼓的钱包，当下有一份工作和落脚地便成了我最迫切的需要。

我声音有些许的颤抖，“行，张总，您帮我安排一下吧。”

张总:“嗯，你出去找刚才的人事，我和他说一下。”

说罢便摆摆手，我逃也似的快步走出了这个让我感到窒息的空间。

鼻头酸酸的，长这么大，一直被父母和学校的庇护着，头一次感觉自己是块没人要的朽木。

这几日的难过比以往一年的都多，我像一个气球，所有的情绪都积压在里面，不知道哪一天会彻底的爆炸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