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下来，温慈心走过了不少地方。

他不总是除妖，更多的时候在做一些没意义的事情，例如帮普通百姓看看病、修修屋顶，有时还会顺手解决一些官府解决不了的小案子。

有时会留下吃一顿便饭，有时却直接走了。

天黑时，温慈心找了一处破庙歇脚。

夜晚，温慈心端坐在篝火边，闭目养神。佩剑放在身侧，他坐得板正，即使周围无人也依旧端庄得能放进画里。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一层一层打开，拿出一个有些发硬了的饼子——这就是他今晚的晚饭了。

“明明连饭都吃不饱，今天为何不接受那老人的馈赠？”女子的声音从房梁上传来，鲜红的裙摆坠下，同时坠下的还有金铃的叮当作响。

离忧明里暗里跟了他几天，温慈心并不惊讶于她的出现，平静地说说：“老伯家里并没有多少余粮了，我若是接受了他们便少了一顿。”

离忧一边用法术驱赶无处不在的蚊子，一边用裙摆拢住赤裸的双腿，恶狠狠地嘟囔：“再咬我，烧死你！”

“所以我说啊，你们这些人类真是——”她讥笑道，“明明自己都要捉襟见肘，却还要深明大义地去接济别人。不如我以后叫你菩萨吧？”

温慈心听懂了她的嘲讽，轻轻笑了。

“那妖君呢？明明那样做会有损道行，为何要为平芜县降下那场雨？”

“我没你那么无私，要我做事，付不起代价怎么能行？本来不想做这件事，结果一群人在我的洞府前跪了半个月，给我供奉了不少香火，还扔进来几个人。”

“那几个人怎么样了？”温慈心微微握拳。

“你说男的女的？”

“……”

“你那么紧张干嘛？我不爱吃人，最后都赶走了呗，可浪费了我一番法术。”离忧假装烦恼地说，实际上对她而言也不过是些微末术法，却偏偏要夸大其词说给他听。

“其实妖君并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对吗？你也有善良的一面。”

“这便是善良吗？尽管我做了很多坏事。”离忧问。

“可是依然有很多感谢你的人。会有人，会一直记得你的功德。”

“呵，有谁会记得一个妖女？”

“至少我会记得。”

离忧愣住了，她嗤笑一声，反驳的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感觉像是背上长了刺一样。她落到地面来，看着温慈心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面没有一点鄙夷和厌恶。

离忧突然感觉他和她见过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温慈心被她的目光盯得难耐，不解道：“怎么了？”

离忧直勾勾地盯着他，说：“道士，你身边怎么没有蚊子？而且凉快许多。”

温慈心温和地笑了：“大概是因为我是冰系灵根的缘故吧。”

哦——

“你吃的这是什么，”离忧瞧着他手上的饼，“我也要吃。”

“好啊。”温慈心不知道妖也会吃人类的食物。他一直听到的都是妖没有人类的味觉，以为离忧只是贪图新鲜想尝尝，于是把饼掰成了两半递给她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