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官府抓住和被卖入青楼之间,宁折川没法抉择哪一个更糟。不过如果被抓住了,她会被充奴籍且子孙后代都逃不了贱籍,这么看来属实没有太多差别。
可是,这些人怎么敢收留一个朝廷的钦犯?
女子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甜甜地笑了,说:“您放心好了,我们既然敢买你,自然是有些个后台的,现在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把你抢走。你现在是我的东西,只要想想怎么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好了。”
“你确定天王老子来了也抢不走?”宁折川冷笑。
绿衣姑娘愣了一下。
宁折川却不再说话了。
她十分警惕这个女人,因为她总觉得这女孩子盯着她的眼神太过热烈,就像在看一件商品而非一个人。
她背过身去脱衣服,一件件地脱,干净利落犹如野兽剥皮,好像用这样的方式就能掩饰自己的窘迫,让自己表现得毫不在意似的,就连被卖进青楼这样的事也能装作若无其事似的。
可是她的动作还是出卖了她,月白色肚兜上的几根带子她系了十多年,头一次发现自己摆不平这些小东西了,越来越乱,觉得自己就要被这两根细细的带儿给绞死了。
“你这样是不行的。”姑娘抓住她的手,没好气地笑了。
温热的手指滑过她光裸的脊背,宁折川一阵紧绷了,然而下一刻姑娘抓着带子狠狠一勒,差点给她折磨断气了。
姑娘拿梳子给她梳头,轻声说:“你五官生的不错,但这双眼睛却不够喜气,太幽怨了,适合流泪,就像雨打梨花一样,惹人怜爱,但是今晚……”
今晚是好日子,不好扰了宾客的兴致。
姑娘愁眉不展:“这样就卖不出好价钱了呀。”
忽然她灵光一闪,拍手道:“有了,我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神情就像寻找到珍奇的宝贝。宁折川一点也不感兴趣她的宝贝是什么,也不期待她会如何摆弄自己,但她还是问了:“你待如何?”
“自是想出了好主意,如何才能让你变得物超所值,”姑娘抚着唇,若有所思,“这身衣服确实单薄了,不够含蓄神秘……”
“每日精打细算,每日做皮肉生意,只为了赚取出卖灵魂的钱。我可以按照你说的做,可是你能确定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宁折川盯着她漂亮的脸,认真地说,“还是说,你想成为像她们一样的人,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待到年老色衰,甚至待到死,把最好的年华都消磨掉吗?”
姑娘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宁折川内心微动,依旧平静地说:“你就甘心一辈子被困在这儿吗?一辈子接受别人的嘲讽,虚度余生?你还那么年轻,你见过青崖的悬泉,幽篁的月色,江南的丝竹吗……明明有别的选择,为什么要为虎作伥呢?”
“噗——”
姑娘捂着脸,头埋得极低,双肩颤抖。忽而她放声大笑起来,就像听了一个了不起的笑话。
“宁先生,您这口才,来我们宴花楼做皮肉生意真是可惜了,您该去茶楼说书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