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遮月,四周笼罩在一片幽暗之中古树参天如张牙舞爪的怪兽,露出面目狰狞的微笑。几丝月光穿透树梢,草丛似有野兽跑动。
公孙无恨拔出铁尺,低声道“此地在两地交界之所,无州官管理,没有强盗出没,也必有劫匪挡道……”
沈笑衣微微一笑,道“亏你还曾是六扇门的捕快,什么古怪场面没见过,一片小树林也至于如此紧张?”
公孙无恨尴尬的一笑,道“不干捕快,胆子也小了……”
乾真人道“此地透露着阴森诡异,还是小心为好!”
沈笑衣不再为难他,抽出断剑随手斩断沿途的古藤野草,辨明振威镖局的方向,当先开路而行。
山林愈走愈深,月光再也不见,黑暗中寒鸦突然飞起,发出“哇哇”的几声怪叫。沈笑衣停住脚步,望了望高耸入云的树梢,问道“山林如此之深,会不会迷路?”
公孙无恨道“振威镖局位于正东方向,我们只要迎着月光走必然不错。再过些时刻,午夜时分月光正好位于头顶,后半夜只要月光还在我们后背,就证明我们没有走错。”
沈笑衣点点头,又走了片刻,他放下了乾真人,飞身在一颗大树上一点,翻身弹向另一颗树干,几个折返就上了树尖。探头辨明了月光的方位,只怕走错了方向。
抬目远眺,夜色中山峦重重,不知还有几峰几岭才到尽头。正在暗自盘算,忽听有衣襟在风中轻拂之声传来……
他猛然回头,只见一个白衣白裙白发的身影在林中飞越而来。她在树杆之间轻飘飘的穿行,忽隐忽现的如一只飘浮的白色幽灵。
公孙无恨和乾真人在树底怔怔发呆。纵是艺高人胆大,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夜半三更突然见到这样一个白色身影在夜色中游荡,不知是人是鬼,也会心底发怵。
那身影在一颗树上双脚连点,飞身从公孙无恨和乾真人头上飞过,突然“嘿嘿”的冷笑了几声,声音虽然低沉却尖厉,在这空荡荡的山林里更显得让人毛骨悚然。但这至少证明了她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乾真人乍然飞起,双眉卷住树枝攀跃,如灵猿在树间上蹿下跳,紧追那白色的身影不放,口中大呼“玉仙……玉仙……是你么……”
公孙无恨骤不及防,在树下疾追,大叫“前辈……前辈……”
沈笑衣大惊,慌忙从树上溜下来,也追了上去。虽只差了一步之遥,却听见公孙无恨的声音渐行渐远,断断续续。
他施展轻功,连追了几个山头,除了夜幕沉沉、寒鸦啼血、月残星稀,四周再无半点声响。
难道追错了方向?可明明听见公孙无恨就在前方叫唤。
他立在山头,又沿来路追回,但除了树林密密麻麻、黑影崇崇,哪里有公孙无恨和乾真人的影子!
他不觉暗暗自责。乾真人自在梅岭吊桥见到温玉仙不与其相认,又得知他被囚禁在天目渊的二十年里,温玉仙传授了梅傲天贯阳修阴谱的习练之法,便变得沉默寡言、忧心忡忡。
温玉仙与梅傲天在这二十年里想必是朝夕相处、情愫暗生。梅傲天以国师的身份一面为朱元璋炼“长生不老丹”,一面借机以九龙剑练功,武功已是罕有敌手。温玉仙虽还有所顾忌,二人没有成双成对,但乾真人又如何面对得了。
他虽知乾真人伤心,没想到这般情伤入髓、肝肠寸断、神情恍惚,也难怪看见这个白衣白裙白发的人影便失魂落魄。这个人虽然穿着相似,但身法声音决计不是温玉仙。
他内心焦急,跳上树梢,连叫了几声“公孙兄弟……乾前辈……”
四周一片寂然,毫无半点回复。他又不断的向各个方向飞驰,呼叫,找寻,均未发现公孙无恨和乾真人的去处。
真的有鬼?他苦笑了一下,为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难堪,世间又怎么会有鬼!
那不是一只鸟,是一只鹰,一只苍鹰。
苍鹰原本是白天行动,这只鹰偏偏在晚上飞来。如此巨大的苍鹰足以叼起一个成人的身躯,然而沈笑衣不仅不惧,反而高叫“豹,豹,你怎么飞来了……”
那巨鹰在空中转了一个弯又飞回来,显然听见了沈笑衣的呼喊,在空中不停的盘旋,圈愈来愈小,慢慢的降落下来。
这只名叫“豹”的苍鹰,原来是云脊峰的信使。昆仑山的鹰必须在它很小的时候,寻找机会杀死它的母亲,一点点慢慢训养,才会成为信使,这是一个残酷的过程。
沈笑衣望着“豹”降落的黑影,心想按昆仑山到此地的路程算,“豹”应该半个月前就出发了,莫非是山上发生了什么变故?除非是万分紧要的事情,“豹”才会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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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只会认得从小喂养的熟识之人,大师兄焦昆和小师妹也在回云脊峰的途中,按大师兄沉稳、小师妹的精怪还有十公主一起,理应也会发现“豹”才对,为什么“豹”会飞到这里来呢?
此刻乾真人和公孙无恨也失踪了,天地黑暗中,仿佛就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了方向。他不觉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