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下午五点。
殷夏焦急难耐地看着时钟,当时钟字数跳到五点的时候,她几乎是把自己桌面上的东西都扫入自己的包包,然后快步离开办公室,几乎是逃出了公司的大门。
想起刚刚上司的模样,她心跳加速,手心冒汗。
入职以来,自己一直都很敬重的上司,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父亲常说:“社会很残酷,没有你想的那么单纯。”看来,确实是自己把很多东西想得单纯了,自己总是以为自己客客气气的,对他人施以关怀,他人也会以善良来回应你。本来自己以为只要努力工作,就是对的,现在没想到,那些自己以为跟自己很遥远的职场黑暗,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走在回家的路上,殷夏心情沉重,脚步凌乱。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沮丧中,甚至没有注意到前方突然驶来的骑着电动车的外卖员。
外卖员技术好,一个鲤鱼摆挺,车子灵巧扭拐,就这么从殷夏身旁擦了过去。但是殷夏就没那么好运了,突如其来的车辆,还是让她不知所措,加上外卖员的风骚走位,一时之间,她竟左右为难,原地脚步一滑,往路边摔了下去,径直跌进了旁边一家小餐馆敞开的门口。
“砰”的一下。
整个餐馆里所有人的目光像被相互吸引的磁铁一样,都朝着这边来。
“今天真的是倒霉透顶了,这下子还这么社死。”殷夏心里想。
“你没事吧。”负责收银的女孩赶忙从吧台处走了出来,把殷夏扶了起来。
殷夏连声道谢,刚刚那一下,脚不知道是不是崴了,着实有点疼。女孩搀扶着她站起来的时候,她有点站不太得。
女孩看殷夏那表情,还是决定先把她扶到了店里的座位上了。
“不要啊,刚刚那一下要尴尬死了!救命呀!我想逃!”殷夏此刻内心分外煎熬。
扶殷夏在座位上坐好后,女孩就回去了。
殷夏缓了一口气,坐在座位上,开始打量着店里的四周。
餐馆不大,但布置得温馨而舒适。墙上挂着几幅手绘的画作,却是那种网上最廉价的爆款,大抵是绘画工人一小时能画四五幅的那种款式。天花板上悬挂着几盏复古的吊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倒是显得有几分韵味。餐馆的角落里摆放着几盆龟背竹,巨大的伞叶营造了一股热带风情。桌椅是木质的,但是被多次擦拭水洗后,触感上更多的是一种滑腻的冰冷质感。
这就是一家装修得最最寻常的店。
但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味,混合着咖喱和烤肉的气息,这不是一般店家那种循规蹈矩的香料的味,而是那种自然而然的浓郁香气,是处在居民楼里,某户人家饭点时候飘出来的香气。
她不自觉地把目光放在了厨房的门帘处。
只见一个穿着厨师服、戴着白色鸭舌帽,皮肤黝黑的男人从后厨那边出来。手里端着一杯水,对着收银的女生,朝着自己指了指。
看到殷夏的视线,他又不好意思地缩了回去。
女孩把水送了过来,低声说道:“老板送您的,他说了,不点单也没关系,您就在店里休息一下吧。”
殷夏立马扭头向厨房那边看去,看到刚刚那个男人探了个头出来,这会儿又赶忙缩了回去。
殷夏不禁笑了。
“不碍事,现在正好是饭点,我也是要点菜的。”殷夏笑着向收银的女生回应,顺手翻起了摆放在桌面上的菜单。
“蛋包饭,我好久没有吃蛋包饭了!那就蛋包饭吧”殷夏看着菜单,喃喃说道。
“蛋包饭可是我们店里的招牌。老板当初还专门去日本学过呢!等着哈,我让老板亲自给你做。”女孩笑着打趣道。
坐在餐桌前,殷夏渐渐平静了下来。
人来人往,如此喧闹,在她的脑海里,她又浮现了今天早上,她的主管黄利锋的那副嘴脸。
2年前,殷夏刚刚从华南大学毕业,在学院导师的推荐下,殷夏来到了实金广告传媒有限公司。
一开始殷夏是在总部实习,今年才调过来花城这边。而黄利锋是殷夏在花城的主管,今年大概快40岁了,是个个子矮小、头发稀疏,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
下午上班的时候,黄利锋就把殷夏叫了他办公室,掏出了殷夏小组交上来的广告方案,直接摔到了地上。
殷夏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黄利锋就已经开始破口大骂。
“你做事到底有没有带脑子,上头这么重视这一单,你怎么就怎么随意,会都已经开过,提醒你们多少次多少次,一定要核对核对,小心小心,你还把人家甲方的词给打错。”
殷夏蹲下身捡起方案,不解道:“哪里写错了?”
黄利锋气得脸都涨红了,“哪里写错?哪里写错你都不知道了。”
“我要是知道了我不就早改了吗?”
黄利锋没声好气地夺过了刚被捡起来的方案,指着某一页被圈起来的数据,说到:“人家是生发产品,是用完整个人感觉很顺滑!顺滑!懂不懂,头发顺滑,你写的什么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