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吟本来还想跟他们虚以委蛇,但实在是不想把自己的精力耗费在这些败类身上。
顾雪吟临走时说:“父亲,柳姨娘。”
几人都看着她,柳姨娘笑着问:“阿吟啊,怎么了啊?”
“镇国侯府重兵把守,没有哪个会吃了熊心豹子胆来探查监视。”
顾谦不屑道:“这不是废话嘛,有话就直说呗!”
但另外三人眯了眯眼,好似明白了什么,柳惠也抬手拦了拦顾谦。
顾靖沉声开口:“吟儿,说清楚。”
顾雪吟一字一顿道:“蘭苑是蘭苑,镇国侯府是镇国侯府。”
像是知道他们会怀疑,又道:“这在外头,我们还是和和气气的一家人,绝不会辱镇国侯府的名声。”
柳惠穿着梨白衣裙,一把年纪显出柔弱之感,红了红眼眶,似是有些痛心道:“吟儿,这么多年我视你如己出,可是姨娘这些年有哪里做的不对,才让你这般……”
顾靖覆上她的手打断,一幅恩爱夫妻的画面。
但是顾雪吟装作没看见,自顾自的继续说:“你们都知寒毒毒性可怕,百年来无一生还,当年许太医断言我活不过21岁,左右不过两三年,我实是没有精力同你们这般勾心斗角。”
顾谦就算再蠢这个时候也听明白了,瞪大双眼道:“爹!这个贱……她肯定是故意说让你对她放松警惕,不能相信她的话!”
“谦儿。”
顾谦听到顾靖有些低沉的声音不再说话。
顾雪吟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四人,分明是温暖的春季,她却披着一件狐裘,双手叠交恰到好处,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指尖隐隐含着霜。
就这般对峙不知过了多久,顾靖才开口道:“好。”
顾雪吟回到蘭苑,正望着窗外风景出神。
幽月说:“小姐,早些睡吧。”
顾雪吟摇了摇头,少女衣着单薄,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也没有早上的狼狈了。
“幽月,这儿真没意思。”
听到这话幽月静了静,坐到了自家小姐对面,但顾雪吟却没有怪罪。
幽月知道小姐说的是京都,也悠悠附和:“是啊,真没意思……”
若是有人听到也许会大吃一惊,毕竟京都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啊,有着最繁华的闹市,最辉煌的皇宫,还是天下文人聚集之所,何人不心向往之?
顾雪吟从桌上捞起一杯酒,白唇靠近酒杯,一滴琼露从嘴角滑下,落在桌面上。她又用手不在意的拭了拭嘴角,扶着案桌直起身子,幽月想要上前扶着,但顾雪吟却摆了摆手将她的手推开了。
她再次看向窗外,一片漆黑一片荒凉,没有月光,没有星辰,这里只有置身在屋中的主仆二人。
一瞬间顾雪吟迷离的眼神仿佛变得清明,定了定神道:“我没有时间了。”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坚定。
这几日顾家一派安定,蘭苑也变得不再破败,还多了几个丫鬟和侍卫,颇有一番人气味了。
幽月起初以为柳惠仍然提防她们,但探查过后并无不妥,顾雪吟也不甚在意,索性就不管了。
所以当齐灵儿再次翻墙进来时吓了一跳,险些以为进错院子,一个二等丫鬟叶儿见到人大喊:“小姐小姐,有贼!”
而在案几上下棋的顾雪吟一回头看见的就是满脸泪痕的叶儿摔倒在地,时不时回头看,然后……又摔了一跤。
顾雪吟:“……”什么东西吓成这样。
接着就看到了匆匆赶来的齐灵儿,她还一边喊着:“别跑啊!”
小姑娘哭的更惨了。
两个侍卫上前握着刀的手还颤抖着……
顾雪吟扶了扶额头,这都给她找的什么人啊?
挥了挥手说:“你们都退下吧,这是齐校尉的孙女。”
几人松了口气,正准备退下,却听到这位齐大小姐说:“雪吟姐姐,顾府中那姨娘抽风了?这不会是来监视你的吧?怎么办,你也不给我写信说一声。”然后齐灵儿明亮的眼珠转了转,又开口道:“要不然把他们都……”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沉和恐怖。
叶儿和两个侍卫身体一颤,后又像见了鬼似的跑了出去。
齐灵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这么胆小!”
顾雪吟无奈:“他们都是普通人,而我那姨娘总是要做给别人看的,但又见不得我好,就如此咯。”
“他们对你放松警惕了?”
顾雪吟一双纤纤玉手煮着热茶,握住茶壶的茶柄,将小小的瀑布倒入杯中,一股清茶香味弥漫,茶杯轻轻移动,曲手示意齐灵儿坐下喝茶,又举起面前的茶杯吹了吹,泛起小小的波澜,当清茶进入咽喉之后,食指轻轻敲打着茶杯边缘,又不着痕迹的将手湿润。
待齐灵儿喝了一口茶后,定睛一看桌上写了个“不”字,然后又隐去面上的惊讶。
“算了算了,我今儿过来还是给你送酒来的。”齐灵儿说着,朝着桂儿招了招手,把酒放到桌面,”诺,落花白!这可是好酒呢,就连京都一年也才十几瓶,可费了我好大的功夫呢!”
顾雪吟笑道:“灵儿,这么多年,谢了。”
齐灵儿爽朗一笑:“雪吟姐姐,你跟我可是有过过命的交情,这点算什么!”
顾雪吟无奈,哪有什么过命的交情,不过就是当年的举手之劳罢了。然后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暗了暗,又飞速恢复原样继续和齐灵儿欢欢喜喜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