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这一趟镖确实非同一般,当货运至林氏镖局的时候,立刻便吸引来了无数人的注意。
会客厅内,林老爷眉头紧锁地望着手中那页信纸,不时发出几声沉吟,目光中似有些许犹豫。
其下左侧首座,柳府管家李章正老神在在地喝着茶水,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四周。
半晌过后,林老爷长叹一声,而后便将信纸重新折叠好塞回了信封当中。
“林老爷考虑得如何,这趟镖你林氏接,还是不接?”
见林老爷读完信件,李章也是适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目光望向前者。
说实话,这单生意的利润非常大,足以抵得上林氏镖局以往大半年的收入,奈何此事尚有隐患,押镖难度极大,非寻常人可以办到。
即便明知此镖若成,镖局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可以舒舒服服地度过,可一旦失败,林氏镖局很有可能会因此而元气大伤,身为镖局的老板,林老爷自然是要思量再三,反复权衡利弊。
末了,林老爷释然般地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信封扣在了桌上。
“李管家,烦请回去转告你家老爷,就说这趟镖我林氏无能为力。”
最终,林老爷还是以自己手下镖师的性命为重,选择了拒绝对方。
对此,李章却似乎早有预料:“林老爷别那么快拒绝,先听听看我家老爷开的条件,再好好考虑一下也不迟嘛。”
然而让李章有些始料未及的是,林老爷竟然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李管家,贵府柳老爷的手笔老夫自是知晓的,也知道贵府开出的条件必然相当诱人,但即便再诱人也得有命去享受不是吗?此等凶恶之物,莫说是我林氏了,只怕在这林波镇内都无人敢应承下来。”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所谓富贵险中求,镖局不就是吃这碗饭的吗?再者说,我们柳府跟您林氏镖局相隔只一条街,我家老爷也是看在街坊邻居的份上,才让我第一个来您这里的。”
望着眼前笑容满面不见丝毫去意的李章,林老爷不禁冷笑一声:“第一个?未必吧。”
说着,林老爷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目光便落在了李章身上。
“赵氏镖局专门定制的紫檀桌椅的檀香,金氏镖局招待贵客所用金碧茶的茶香,还有钱氏镖局、郑氏镖局……林管家,这林波镇方圆十里内大大小小的镖局你都走过一趟了,我林氏没准是最后一个才来吧。”
见林老爷的洞察力如此老练,李章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
吃镖局这碗饭的大多都是武夫,武夫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本就比一般人要敏锐许多,而林老爷更是一位第三境的武夫,想要瞒过他的感知实在太难了。
见自己这一天的行程被林老爷轻易看透,李章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
“林老爷的感知还是那么敏锐。不错,我今天先后去了五六处镖局委托押镖,结果如您所见,全部都被拒绝了。林氏是最后一家了,倘若连林氏也拒绝押镖,怕是得……”
李章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林老爷却知道他想说什么。
柳家作为林波镇上最显赫的家族,府里肯定有养着不少的护卫,如果只是一些小事的话,哪里用得着特意委托镖局来做?
必是这次要做的的事情,风险大过了收益。
“爹,这镖我们林氏接了。”
林老爷尚未应答,可有人却是先他一步将此事给应承了下来。
下一刻,林燕便大步走进了会客厅,身后跟着面露凝重之色的齐悦。
林燕的性格就是这样,做事风风火火,这一点随了她的母亲。
用林燕母亲的话来说,一件事还未去做便已想着失败的后果,那便已经输了一半。
而她林燕带队走过的镖,可还从未失败过。
“胡闹!”
一声怒吼传出,林老爷已然拍案而起。
若是以往,林老爷自然是不会反对的,可今日要押的镖事关重大,绝不可轻下定论。
林燕似乎也没有料到自家老爹这次竟然会不站在她这边,别看她在镖局内是无人敢惹的大姐头,可实际上她还是很怕林老爷的。
再者,林氏镖局的老板是林老爷,而不是她林燕,接不接这单生意,可不是她能说了算的。
训斥完林燕后,林老爷赶忙双手抱拳,朝着已然乐得合不拢嘴的李章行了一礼。
“李管家,实在抱歉,老夫教女无方,还请李管家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