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春莹姐,你们能先等我半小时不?我到那边拍点徽州民居的素材,现在的光是顺的,正好照在墙上,山上还有云雾,我怕录完节目回来,就没那么好看了。”
泾县,蟠龙湿地旁的山村里,顾南河钻出车子不到两分钟,就带着半是兴奋半是央求的口吻,对景春莹说道。
景春莹知晓顾南河向来守时,点头道:“去吧,我们就坐在池塘这里等你。”
“好咧。”扛着摄像机的小顾,像林间的松鼠般,欢快地往黑瓦白墙、禾苗青绿的田园美景疾步而去。
这位毕业后多得景春莹照顾的文艺青年,一年前终于拿到某项艺术基金的资助,带领团队前往贵州拍了想拍的纪录片,还入围了first青年电影展。
今年三月底,顾南河接受上戏邀请,回校给学弟学妹们开讲座,公务之余,自然也要来找景春莹聚聚。
巧了么不是,正要拍证明视频提交给珠宝大赛组委会的景春莹,毫不客气地拉壮丁,拖上顾南河来泾县做宣纸的小村。
搭车同行的,还有贺鸣。
“我先陪你去泾县,然后到太平湖度假村,帮夏总处理二期交房的法律事务。”
这是贺鸣给景春莹的理由。
他没有提及这一阵与梁峰之间忽然变得紧密的联系。
在贺鸣看来,既然冯宁博士所在的那个时空里,景春莹安然地活到老年,并不在那场事故的受害者之列,那么,如今的节骨眼上,也不必让她参与进来。
他与她的时间不多了。
山水画廊中,哪怕能相伴半日,已是弥足珍贵的体验。
让她蒙在鼓里地回上海,按部就班地提交申诉材料,名至实归地拿到国际比赛的荣誉,获得更多优质的高珠客户,把那个魔法宫殿似的小小珠宝店打理得越来越好,就是贺鸣的愿望。
仍在努力运转的芯片,当然也给了贺鸣真实的惆怅反应——这样好的女孩,自己与她,刚刚开始,就要结束了。
过去的一个月多,他们逛街吃饭看电影的三四次约会,加上每天的丰俭由人的微信聊天,都令贺鸣感到芯片在加速老化。
因为对算力的刺激太强烈了吗?
贺鸣祈祷芯片务必支撑到梁峰给到自己更多信息的同时,又有一种奇特的愉悦感。
他比出厂后的任何时刻,都崇拜与羡慕人类。
这个地球上,有且仅有人类,可以依靠天赋的大脑智识与神经反应系统,品尝复杂的爱情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