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便听着他慢慢说来。

原来柳青十几年前开始经营这江上红火锅店，凭着自己踏实勤勉，生意日渐兴旺。后来随着紫云台在网上爆火，江上红更是一桌难求，日日爆满。十多年下来，也有了些积蓄。

柳青为人踏实，也不去作其它投资，4年前自己凑了5千万，又向银行贷款了5千万，终于是将这三层的商铺作价一个亿买了下来。

这笔投资虽然是贷款了50%，也不算太过于冒险。毕竟紫云台如日中天的红火，自己经营的江上红火锅店，除去开支每个月也有一两百万的利润，要不了几年贷款也就还清了。

只是好景不长，刚买下来就遇到了席卷全球的疫情，店铺开开停停，几乎没有收入，每个月百把万的人工和贷款按揭，却是流水一般地往外给出去。

咬牙撑了两年，自己的积蓄已开始捉襟见肘，情急之中，便找到原房东，将店铺又做了一次私人抵押，借款1千万，为期两年，每月向其支付利息。

这私人借款，每月按2%支付利息，一年便是24%，可比银行利率高得多。但柳青别无他法，只想着尽力将火锅店维持下去，只要撑过疫情便能起柳暗花明。

但接下来疫情仍是毫无起色，这1千万也就勉强能撑满一年，眼见期限越来越近，帐上资金已经见底，柳青便向房东商议能否宽限一二，那房东也不置可否，只说自己也缺钱，叫柳青尽快想办法。柳青东拼西凑，借遍各种网贷平台，终是在逾期十来天的时候将20万利息付了过去。

说到这里，柳青想起当时的经历，不禁有些神伤，又抬手喝了一杯酒。

杨青山也是第一听他谈起这些生意上的艰辛，叹了口气，道：“你们做生意的，也是不容易。要这么多钱周转，换了我，恐怕早就破罐子破摔了。”

柳青伸手搭上了杨青山肩膀，一脸的无奈：“青山大哥，你只说我是个大老板，却不知道我这个大老板，最紧张的时候，连车都抵押出去来发工资了。”

杨青山“咄”了一口，道：“你我兄弟相称，遇事却如此见外，当时为何不找我商量？大的帮不了你，多少能帮你还点利息。”

“杨大哥这情意，兄弟感激不尽。”

柳青说着又紧紧握住他的手，“只是你为人正直，做这些年派出所所长，我知道你什么灰色收入也不搞。”

“我说句实话你别见怪，我这窟窿，就算把你多年的积蓄扔进来只怕也杯水车薪。更何况大哥你义气耿直，做兄弟的，又怎么能把你拉进我这生意上的泥潭来？“

杨青山听他话里的意思是嫌自己钱少，脸上多少有些尴尬，自嘲地笑道：“我们吃这碗公家饭，经济上确也帮不上你的忙。”

柳青也是呵呵一笑。

袁紫怡仿佛对这些生意上的事颇有兴趣，在旁边听得入神，接口问道：“然后呢？接下来疫情结束，不就好起来了么？”

柳青又叹一口气，接着说了下去。

终究是天无绝人之路，弹尽粮绝之际，疫情终于退去，国家也宣布全面解除限制。紫云台人气恢复如初，江上红生意更甚当初。

柳青盘了盘帐，只要再按步就班经营一年，便可还清房东的1千万借款。于是便兴高采烈地给房东打去电话，想告诉他形势已然好转，不用担心欠款问题。谁知电话打了几天没人接，却等来了法院的应诉通知书。房东以利息逾期十天为由，将柳青告上了法院，要求中止借款合同，马上全额还款，并且还查封了店铺的资产。

袁紫怡此刻也听出来些不合情理，道：“只不过逾期十天，法院就要你马上归还本金？”

柳青无奈道：“那法官告诉我利息逾期了几天，按合同来说对方有权利提前终止合同，收回本金。”

袁紫怡看向杨青山，疑惑道：“现在法院连这种诉求都支持吗？动不动就查封资产。”

杨青山酒意上头，“呸”了一声道：“法院的那些东西只管程序合规，公道良心都不用管了。”

袁紫怡愤愤道：“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么？这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呀。”

柳青叹道：“可不是吗？只是我失约在前，也说不上理。”

袁紫怡双眸转动，想了想道：“那查封了他也拿不到钱，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这便是对方的谋划深远了。哼哼，他要的可不是要我归还1千万本金这么简单。”柳青说到这里，语气也有些气恼。

原来，在法院查封店铺资产后，银行不知怎地便得到了消息，见抵押资产被查封，根据程序，也要求柳青提前归还5千万的贷款本金。这一来，柳青本就紧绷的资金链更是雪上加霜，一时间根本凑不出这巨额的本金。

现在看来，资产被查封的消息多半也是那房东向银行提供的。

杨青山对这些商业流程也不太熟悉，听柳青讲来只觉绕得头昏脑胀，开口道：“你管他劳什子这么多，你不还又能怎样，大不了就把这店铺卖掉，你就当没买过。”

柳青道：“问题就在这里。要是能按市价正常拍卖，我还掉贷款，拿回我自己的钱，损失了几年利息，倒也还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