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
“这竹筒里的你省点吃,够三两天了。”
李安凡轻声应了一声,接过竹筒。没有出门,看向叔父,随后说出今天回来路上见到的大队人马和看到的“念一”,问道:
“叔父,你知道他们是什么队伍吗?”
叔父听闻,招了招手叫李安凡坐下,说道:
“‘念一’,大队人马,应是我和你说过的无忧会一样。”
说到这里,叔母从里屋走了出来,快速接话道:
“安凡,你看我们的粮都交给无忧会,他们的粮可吃不完!去年我让你叔父带你……”
“别说了!进去吧!“
叔父突然出声打断,语气严厉。
随后一阵沉默,半晌,叔父缓缓说道:
“安凡,你先回家吧。”
叔父起身跟着走到门口,说道:
“实在难了,再过来找我。”
李安凡回到家,推开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煮了点稀粥,三两口吃完,坐在门口,看着夕阳,开始放飞思绪,想象着如鸟飞在天空,又感觉手指如剑,轻轻一挥便可斩去破院对面的树冠……
自从几年前爹娘相继得病去世,李安凡便过上了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平日里叔父都会给些粮食,也就半饱,加上平日里逮鱼摸虾,挖野菜掏鸟蛋,倒也过活到了现在。
村里人口不多,各家偶尔也会救济两下李安凡,较为前面回来路上遇到的李阳家,兴许是不想李安凡常去,去年李阳家养了一条黑狗,名叫“大黑”,被“大黑”咬过两次后,李安凡确实不太敢去了。但很多时候李安凡想着这么大一条大黑狗,要是打了吃了,后面就不怕被咬了。
打狗吃狗肉,李安凡想得是非常细的,煮的肉有多香,吃了后嘴里是什么味,肚子有多饱,都想到了。也是奇怪,明明只是第二次被咬那晚脑袋里瞎想的,但过了大半年了的现在,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还记得很是清楚。
平日子里也没人说话聊天,一个人在后面山里,村头小河里找食的时候,也在想,站在山里想着自己能看透树木杂草,找到野菜和小兔子小动物,站在小河边能将水一口吸干露出里面所有鱼虾……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野外的收获不是每天都有,冬天更是难熬,几年来大多时候都是每天起来稀粥喝一碗,睡觉前再喝一碗,本来就是长身体的时候,一碗稀粥也不顶用,大多时候都是饿得睡不着。
太阳已经下山了,才坐了一会,刚喝完粥又开始有点饿了,李安凡舀了一大瓢水灌进肚子里,然后躺到床上。
几年前家里存粮吃完了后,肚子饿就想着爹娘年节做的好吃的,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就到了天亮,整夜像是睡了又像是没有睡,第二天却又不困,既然不困,那就是睡着了。
后面每天夜里都是这样,躺在床上,似睡非睡,到了现在,李安凡心里清楚的知道,他现在躺在床上像是睡觉,但已经不是睡觉了。
他不知道有没有人这样子,但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不正常。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放飞思绪,心跟着念想走。
但今夜却迟迟没有进入如梦似幻的状态,随后感觉如同溺水,在深渊中下沉,拼命挣扎后突然耳目一新,四周一看,竟在长山村上方的天空中。
低头一看,没有手,没有腿,没有身体,尽管自己能感觉到身体,但看上去如同一团空气。
村里大多数人家还没有睡觉,点着油灯,暗黄闪烁的光透过纸窗,不知道这一幕是自己梦境,还是现实记忆照进了自己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