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哪能不知好歹,知道这是小姐故意成全自己和青衣,于是索性把心一横,叫青衣去了。
不多时,只见红袖领着一个十一二岁的童子缓缓走来。那便是青衣了。
只见他的头发整齐地束在头顶,用一根简单的布条扎着,几缕发丝俏皮地垂落在额前。
他的脸庞带着些许稚嫩,眼神清澈而纯净,仿佛能倒映出世间万物。他的鼻梁挺直,使他的侧脸看起来更加立体。嘴巴小巧而红润,微微抿起时,透露出一丝腼腆与羞涩。
身着一袭淡青色的长袍,虽然样式简单,却干净整洁。脚下蹬着一双黑色的布鞋,步伐轻盈而稳健,每一步都带着一种少年特有的朝气与活力。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春日里刚刚冒出头的嫩笋。
虽然知道青衣的样子,但真见了,江梅还是忍不住赞叹一声,好一个俊俏的小哥儿。
青衣走到近前,恭敬给江梅作了一揖:“青衣,见过小姐。”
“这叫对了嘛!出发。”
江梅还是第一次乘坐轿子出行,不觉有些新奇。被红袖搀上去时,还略微有些紧张。
随着轿夫的一声吆喝,轿子开始微微晃动,江梅下意识地抓紧了身边的扶手。
“有点晕。听说过晕船,晕车,晕机的,没听过晕轿的。”
红袖有些诧异道:“小姐你以前不晕的呀!”
说了这句,便去掀轿帘了,看了一眼在一旁行走的青衣,又依依不舍的放下轿帘。
过了一会儿,又重复同样的动作。
江梅不禁打趣道:“心疼了?要不让他上来坐会儿。”
“哎呀!小姐,你又取笑我。”
经江梅这一调侃,红袖就老老实实的端坐在轿帘边。
微微低垂着头,身子虽然一动不动,但眼神却总是飘忽不定。
偶尔目光还会不自觉地闪烁一下,又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江梅“扑哧”一声,轻笑出来:“我看你虽然坐的规矩,但总是内心难安,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呐。要不你下去陪他走一段。”
红袖惊喜的昂起头,那欢喜的神色毫无掩饰地展露出来,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甚至都没叫住轿,直接利落地掀开轿帘,一个纵身就轻盈地跳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可把身边的青衣吓了一跳,他一脸惊愕地说道:“你怎么下轿来了呀?”
红袖扬起下巴,带着几分得意地说道:“小姐让的呀。”
青衣一听,顿时面红耳赤,急忙劝道:“你还是上去吧!别累着你了。”
“你别小看人。”
红袖撅起嘴,脸上满是不满和不服气的神情,嘴里嘟囔着:“哼,偏偏你能走得了,我就走不了啊!”
说着,还赌气般地加快了脚步,一下子就走到了青衣前面。青衣见状,赶忙小跑着追了上去,可谁知红袖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似的,他一靠近,她就疾速跑开。
青衣只能不停地去追,不一会儿的工夫,红袖就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但她倔强地忍着,就是不肯服输,回头一看,发现已经远远地把轿子拉在了后面,而此时的青衣正奋力追赶着自己。
在灿烂的阳光照射下,红袖看着身后那个努力追逐的少年,心中思绪万千。
她看到青衣那因为奔跑而略显急促的呼吸,那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还有那专注而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她回想起平日里和青衣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的脸不知不觉又红了起来,心跳也愈发快速,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
他的追逐让她的心被羞涩与欣喜还有粉红色的甜蜜填得满满的,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
但她又不想让这种感觉表现得太过明显,于是倔强地咬着嘴唇,不曾回头,只是脚下却缓了下来。
这一切都被倚靠在轿门的江梅尽收眼底:“这便是爱情的样子吧!此时此景她不由得想到了韦庄的《思帝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