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黄豆的怒气值满盈连马都受不住,马儿一路哒哒哒得飞快,到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就看到了三河村的轮廓。
农人在田里耕作。
黄豆在车上努力撑起小身板,在精赤的脊背中寻找那个最先对她释放出善意的人。
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黄豆还没进化出凭脊椎骨就把人认出来的本事,干脆拉开嗓门大喊:“村长叔!”
呵,每次到这来都会给村民们一点惊吓。
农人们吓得一激灵,齐齐站直了身向她这边望来,黄豆终于看见了人,一抖缰绳催着马往农田方向跑。
到了马车过不去的地方跳下车跑上田埂,跑得乱七八糟,嘴里吱哇乱叫,“村长叔,我是黄豆,我在县城住下了,和爷爷来看你啦!”
“哎呦!”村长猛拍大腿,眼前这个面色红润的尖喉咙小子居然是月前和爷爷落难到村里的那个?差别也忒大了!
没自报家门他都没想起来!
“小郎君怎么来了?”村长拉着黄豆笑得开怀,不住打量着她,连声说道:“长高了,有肉了,好,真好!黄老丈呢?”
“在、在这呢。”黄老大颤颤巍巍爬下马车,拄着拐杖往他们这边挪。
好想给自己掬一把心酸泪。
豆见着人丢了他就不管了,也不想想礼物大头全在他荷包里。他跟做贼似的避着人把东西往车厢里塞,他容易么他!
“走!家去说!”村长大手一挥。
这回去村长家的人可就多了。
马车呢。
稀奇程度就跟黄豆老家乡下突然来了辆兰博基尼差不离。
不用替村长省肉!
哟!
小郎君还带了点心!他们都有!
热热闹闹到入夜才散了。
早晨起来吃过早饭收拾铺盖卷,村长以为黄豆要走,紧紧拉住留客,“我知道你如今有了家业没个空闲,我也不狠留你,再住一宿!就一宿!门板都卸了猪还没杀呢,吃了再走!”
“不年不节的杀什么猪!叔也太不过会过日子了,仔细婶儿骂你。”黄豆感动又好笑,拍着村长满是老茧的手劝道:“家去大大小小的口子都在等着吃饭,确实不敢再留了。昨儿夜里拜托叔的事还得请叔替我看着一眼,等年下我还来帮叔杀猪,我做杀猪席做得可好了,定是要给叔露两手的。”
三河村穷得叮当响,跑山猪养得却是不错,天天放林子里吃野果拱菌子,体型不大,长肉速度慢得吓人但肉质好得惊人,一头头呼扇着大耳朵耷拉着皱皮脸的活猪看得黄豆口水直流。
80!
上辈子至少80一斤!
没门路还买不着!
买!
必须买!
川蜀人过年不做香肠腊肉那都不叫过年!
村长陪她跑遍了整个村子定下七头过年能杀的猪,给了定钱,约定了收猪的时间,乐得养了猪的人家都牙不见眼。
小郎君价钱给得实在还不是一锤子的买卖。
只要猪肉里不长虫包,明年还依着这个价钱收!
契书都立好了,鲜红的手印按在契纸上,被村长收进了祠堂保管。
提到猪村长还是不依不饶,“不许走!昨儿偏了你的东西小老儿不能不懂事,猪不杀,杀鸡!再杀个老鸭子!马上就杀,你吃一口再走!”
收猪是收猪,交情是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