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另外的时空，这里是另外的梦境，这里是另外的这里。

“那么，”沉默了将近半分钟，“我会在那个东西上了？”刘江枫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台暗影中的大型设备上。

“理论上说是会存储在这里。”一身白衣，发色花白的常普心常教授从设备上打开一个卡槽，用镊子夹出一片纽扣电池模样的东西，在刘江枫眼前晃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放了回去，继续道：“这是M公司最新的研究成果，动物实验阶段已经完成，人类实验将因你开创先河。”他用瘦长的食指指了指刘江枫手里的文件“你手里的是一份试药协议和一份保密协议，签了以后M公司会免费为你治疗大脑里的肿瘤，减轻你的痛苦。并且提供一笔试药费，这可以为你的家人留下不少钱。”

“为什么是我？”刘江枫看到协议上的数字时，眼皮跳了一下。确实是一笔大钱，这么多钱，估计那些躺在肿瘤医院的病友都会毫不犹豫的签字。

常教授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刘江枫轮椅边的白助理接话道“这事情完全出于自愿，如果不愿意签字可以把协议还给M公司。而且只有完全自愿的人，我们才能完整的接收意识流。”白助理是个面貌清丽的中年女人，谈吐间透着干练。

刘江枫痛苦的低下头：“这是在要我的命啊。”他声音很低，如同自语。

“你现在的情况撑不过一年。”常教授略带同情的看着他道“而且时间越久你的痛苦就越剧烈。”

白助理冷冷的道“你能到这里，可以说是你的幸运，你的意识会被永久的保留下来，身体死亡，可意识却还活着。”

意识？刘江枫蹙眉抬头。

“其实并不是意识，”常教授眼镜后面的眼睛放出光彩，低声自语道“是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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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一直在下，据说是那场战争中使用了一种秘密武器带来的影响。

M公司顶楼宽大的办公室里，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设备精密到奢华的治疗床。床上半躺着一个身上插满仪器的老者，他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他犀利的目光盯着眼前的常教授，别人一定会以为这是个久病不治的废人。

老者的眼珠闪动，治疗床上的音箱里传来一个电子合成的低沉男声“受体挑选的事情完成了？”

不等常教授开口，白助理抢先拨弄了几下手腕上脑机的链接，微型投影被启动，几人面前立刻显现出一排立体影像。白助理面带微笑的说：“董事长，这些都是筛查之后，配型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备选，是年龄在25到28岁之间的男性，一共30人，人种包含了黄白黑棕四种。”白助理语速很快。“目前来看，最适合的受体是这个叫刘江枫的亚洲黄种人。他今年26岁，身高1.82米，体重72kg，受过高等教育，没有不良嗜好，疾病史为脑胶质瘤，病程为8个月，发病部位非常适合植入舱体。”

“成功概率是多少。”老者的眼珠左右滚动，音箱里再次传来低沉的声音。

“按现在的推算结果只有80%，时间太仓促，夏先生。”常教授说道“相信您一直在关注我的实验，那些数据都是每天给您汇报过的。人体实验属于禁忌，联邦主脑对自己的法令执行的非常严格，掣肘的地方很多。虽然我们现在以试药的说法买断了不少癌晚期的患者作为原料，但还是无法得到充分的概率验证。另外人类的灵魂比猴子和猩猩要复杂的多，受体记忆的完全清除还无法实现。七级是现阶段承载最大的舱体，但现在只有一枚。最常用的五级舱体承载量不够，承载是最大的问题。最近我的研究发现，每个人灵魂的波动强度是略有不同的，所以。。。”

“好了，常老。风险我可以接受。”夏董事长的声音打断了教授“我不想再被脑机束缚在这张治疗床上，我的时间不多，尽快去办吧。”

望了一眼常教授走出办公室的背影，白助理转身低声问道“您还有什么事情？”

病床上的夏董事长眼珠转动，床头的一支机械臂把一台老式的微型电脑拿到白助理面前，“启动酆都计划。”

白助理面色一怔，“酆都计划？一百年前的那个计划！”她犹豫了一下，接过那台薄本电脑道了声‘是’，转身离开。

她犹豫了，她怎么敢犹豫？病床上的人微微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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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江枫被M公司的悬浮救护车送回了这所M公司的专属医院。他躺在病床上，目光眺望窗外雨景。这间单人病房宽敞明亮，和以前破旧城肿瘤医院的八人间病房相比简直天壤之别。自从前天被M公司的试药计划选中后他就搬到了这里。

他闭起眼睛回想，八个月前自己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创业者，整天忙着和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发小凌凯打理自己的小公司，直到自己突然开始头疼、呕吐，浑身瘫软。

医院给出脑癌晚期的诊断证明时，女友安安哭了，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他的嘴角挂上一丝自嘲的笑意，自己父母早亡，是叔叔供他上完大学并把父母的遗产交给了他。靠着这点不多的遗产他开了一家小贸易公司，因为从事热门的粮食贸易他们赚了点钱。当他希望能和女友结婚过上正常家庭的生活时，熟料天降横祸，几个月间辛苦赚的钱被癌症治疗花光，公司没了，女友没了，只剩下凌凯这个傻兄弟还会来看看自己。

正想着，房门被推开。凌凯大大咧咧的甩甩寸头上的水滴，晃了进来。他把手里提的袋子丢在窗前宽大的茶台上，袋子里几个梨果滚了出来，然后他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病床前。“这里的保安居然敢不让我进来，私人医院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大声的冲门外喊道。

刘江枫苦笑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问道“那你怎么进来的？”

凌凯嘿嘿一笑道“我这人向来是智勇双全，两个保安能拦得住我？”他很自然的从兜里摸出一支电子烟，叼在嘴里。

刘江枫忙道“这里是医院，别惹事。”

凌凯翻翻眼皮“我又不点，谁管我。”然后正色道：“昨天我仔细的想了想，这个试药很有问题。我在网上查了，试药一般给不了多少钱，这里也太特别了吧。”说着手向周围一扫。

刘江枫叹道“不是一般的试药，但我签了保密协议不能跟你说太多。”

“什么？签字了？你不是说M公司是靠金融放贷和脑机起家的黑心公司吗？根本没有医疗生意。这你还签字？“凌凯把嘴里的烟拍在病床上道。

“是因为我看到了协议上的一串零，“刘江枫再次苦笑：”反正我也活不过这个夏天，倒不如把这笔钱留给你们。“看着凌凯张大的嘴巴，他又缓缓说道”我想把这笔钱分成三份。一份给我叔叔，他辛苦了一辈子，现在还在外地打工，这些钱给他养老。一份给你，你家里为了我们创业也投了不少，我们的公司倒了，你可以用这些东山再起。“

“你先等等，”凌凯挥手止住刘江枫的话“你的意思是这钱要用命来换？”他神情开始激动起来“这不行，绝对不行！我们是从小到大的兄弟，有我在你死不了，咱们多活一天也要活着！”说着他起身就要扶起刘江枫“枫哥，我们走现在就走。”

两人撕扯，刘江枫挣扎叫道“凯子！你听我说完！“

凌凯见他面色通红，头疼欲裂的样子不由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