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还在病房里陪着陆北川。
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那口罩似乎在动,应该是安夏在跟陆北川说话。
隔着玻璃也听不清。
老太太就坐门口等着。
安夏低眸看着床上气息奄奄的陆北川,心口五味杂陈。
对他的恨好像都在因为这一件件突发的事,和这几个月的时间逐渐消磨。
不是不狠了。
是累了。
没力气狠了。
回归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世界,安夏被这些突发事件给拨乱的心绪重归于一片平静。
看着心电图上微弱的波动,她说:“你不能死。”
“你要是也死了,这世界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在承受那些痛苦了。”
知道陆北川也跟她一样,被那些事折磨到抑郁的时候,其实安夏心里是爽的。
所谓感同身受,似乎他真的在经历。
可看到他寻短见倒在那荒草中的时候,安夏又不爽了。
好不容易让他感受到了和自己一样的痛苦,结果他却能成功地自我了结,而不像她,想死的时候周围的人拼命拦着。
把她强行留在这载满痛苦的世界里怎么走也走不掉。
冰冷的仪器声保持着频率节奏在响,安夏垂眸看着他手腕上包扎的纱布。
“只有你活着,我才能觉得公平。”
想一个人能活着可以是因为爱之深,也可以是因为恨之切。
重症病房的探视时间有限,到点安夏就离开了。
后半夜的时候医院打来电话,说陆北川醒了。
安夏和老太太就住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她本意不想去,但又不舍得大半夜的老太太一个人去医院,只能跟去。
医生还在病房里给陆北川做检查,她们暂时还不能进去。
隔着病房的玻璃,安夏遥遥相对上陆北川一刻不离外面的视线。
后者的眼里除了虚弱疲惫,还有心安。
像是经历了大旱之后终于看到水源那样的激动。
安夏面无表情。
但心里是开心的。
真好。
又有人能跟她共享那些可能一辈子也忘不掉的痛苦了。
因为是醒来后的第一次检查,医生多花了点时间。
出来后说是结果都好,众人才得以安心。
陆北川还要继续在重症病房观察四十八小时,之后检查没问题才能转去普通病房。
裴茗刚好也收到消息赶来。
他这段时间为了陆北川的事没少奔波劳累。是真把陆北川当亲兄弟对待了。
老太太就让他进去探视。
安夏还在门口,老太太拉着她不住的感谢着。
“好孩子,真是多亏你了。要不是有你在,北川可能真的挺不过这一关。”
安夏没吭声,看了眼陆北川的方向后,跟着江清予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