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此处聚了太多人,再加上方才那一场惊心胆颤的闹剧,令周围人惶恐间又带着一丝好奇。
四周的目光不知何时已经纷纷落到了此处。
长街中央人越聚越多,一些摊贩哀嚎着收拾满地的狼藉,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爱看热闹的看客。
头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云瞳有些不习惯,但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不适。
身后的官兵拨开人群,也已经追了上来,站在纪煊身后,静候差遣。
下一瞬,一只手扯过那女子怀中的包袱,女子抱着包袱的力气很大,来人也用了不小的力,一扯过,引得她整个人不由得踉跄了下。
她愣愣地瞧着来人。
纪煊已经掀开包袱,里头一股浓郁的药草味扑面而来,不喜药味的他眉心微微蹙了蹙。
此时,身后的一位官兵也适时上前提醒道,“大人,是碧春堂的大夫报的案。”
闻言,他眉梢轻挑,只是瞥了一眼,并未开口,等着他的下文。
官兵瞅了瞅他,又理了理报案人说的话,尽量言简意赅地道,“近些日子碧春堂从北州新进了一批珍贵药草,价值非凡,那时是夜晚,堂内无人,那大夫在后院捣药,待回到堂中时,却发现药柜都有明显被翻过的痕迹,拉开一瞧,那些药草已经不翼而飞了。”
北州风水极好,条件上佳,温度适宜,土壤良好,是如今大宁内药草长势最好,功效发挥最佳的地方,价值也不凡,而北州距离京城仅有四五日的日程。
也正因此,开在京城稍稍有些名气的医馆都会选择从北州进药,为的是挣个好名声。
哪怕如今京中最大的医馆碧春堂也不例外。
官兵顿了顿,又继续道,“由于那些药草价值千金,大夫当即便来大理寺报了官,我等也是立刻派了一些人马前去搜寻,便在一个偏僻的巷子内寻到了这位姑娘。”
“这姑娘怀中紧抱着个东西,行踪也是鬼鬼祟祟的,还在如此偏僻阴暗的地方,自然引起了我们的怀疑,上前询问时,她却脸色猛变,拔腿就跑。”
“想来定是有问题了。”
说至此处,他神情有些难看,语气有些阴阳怪气,“大人别瞧这姑娘瘦弱,我们这些人愣是追了一夜也没追到,若不是大人您适才出手,不知还要走多少弯路。”
云瞳目光有些怪异地落到那女子身上。
女子已经被捉到,窃来的药草也被大理寺少卿收去,似乎也知道自己无路可逃了,便安安分分地站着,垂着眉眼,等待审问。
是啊,窃了如此珍贵不凡的草药,这罪行……
女子神情微动,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下场,缓慢地抬头望向了云瞳。
云瞳这才发现,她眼眶已经红透,氤氲着雾气。
她的眼神似乎在求救。
云瞳瞳眸如墨,淡淡地转移了视线。
沉默许久的纪煊这才抬眼看向那位女子,他嗓音很冷,无形之中带着一股压迫。
“为何盗窃?”
女子显然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也许她并不了解这些官兵审人的过程,脸色有些难看,阖了阖眸,似乎不愿提起。
见她如此,那少卿也懒得与她废话,将包袱丢给一个官兵,淡淡地道,“还给碧春堂。”
官兵恭敬地应了声,“是。”
纪煊抬眼望向云瞳,“劳烦姑娘同我们走一遭。”
云瞳默了默,只是微微点头。
闻言,那女子一愣,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大理寺会扯上一个无辜之人。
她嘴唇蠕动着,声音很轻,“大人……”
纪煊掀起眼皮,冷淡地睨着她。
“民女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想窃些药草去换钱,此事与那姑娘无关,是我硬要拉着她挡箭,还望大人网开一面,莫要牵连无辜。”
云瞳眸色微动。
纪煊颇为意外地瞥她一眼。
他是怀疑那姑娘是她的同伙,所以将人请去,若是审问没问题,自然会给人补偿将其放走。
听她这么说,想来是同伙的可能性便大大减小。
女子紧张地望着他,紧抿着唇。
其实她撒谎了。
半晌过去,无人开口。
她回眸,眼含泪光地望了眼云瞳,语气带着歉意,“姑娘,我实在对不住你,千不该万不该拉你出来挡箭……”
话音一落,纪煊便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似乎一眼便将她看穿,淡然道,“你的本意不是换钱。”
“老实交代,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方才你说的话。”
闻言,女子心头一颤,对于眼前之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云瞳抬眼望向她。
落在女子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站在几人中央,她衣衫褴褛,墨发凌乱,狼狈极了。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