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依靠着芈姓一脉多年的影响力,让芈嬅坐上王后的位置应当不难。
然而,嬴政自即位起,接连搞出不小的动静,使得他在朝中的威望越来越高,之后又以联姻笼络住了玉家,获得了取之不尽的财富。
平心而论,嬴政绝对算的上是难得一遇的明君。
但他性格却是和异人一样固执,认定的事情,就绝不会改变。
华阳太后并不介意嬴政究竟纳了多少个妃子,只在乎芈嬅能不能当上王后。然而在君权绝对集中的秦国,她的话,其实没多大用处。
一来,嬴政没有沉溺女色,该做的事情都做的井井有条;二来,焰灵姬和玉天清已有身孕,王室后继有人。
她没有任何理由让秦王改变主意。
此刻的芈嬅,也有些落寞。
成亲多年,嬴政虽然没有让她独守空房,但始终没有像对待其他妃子亲密无间,两人在一起,仿佛就是为了应付差事。
“姐,我们咋办啊?”阳泉君问道。
华阳太后扶着额头,“我也不知道了,君上这些年做的事,都说明他是个难得贤明之君,我没有任何理由去指责他。”
“可……可就这么看着王后之位落到别人手中,跟当年一样!”阳泉君有些愤慨。
“谁让他是子楚的儿子呢?”华阳太后微微叹息,“我已经老了,管不了年轻人的事情了。但你还想做大秦的阳泉君,芈姓若还想在朝中立足,就老老实实地辅佐秦王。只有为大秦做出贡献,才能得到他的认可,而不是整天到我这里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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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咸阳寝宫
嬴政刚来到寝宫之外,便见屋檐上坐着一人。
他念头一动,便瞬移至那人身旁。
绯烟微微错愕,“你的功力,好像又精进了不少。”
“侥幸而已。”嬴政坐了下来。
当年,她被惊鲵强制带进宫中,后来又被东皇太一当做礼物献给嬴政,那时的确满心怨恨。
可这男女相处久了,只要不是生死大仇,总能产生些许的情愫,而渐渐地,她也发现嬴政身上那诸多的闪光点,功力超绝,博古通今,心怀天下,却也有雷霆手段……
嬴政对身边的那些女人,真的是万般宠溺,不曾冷落任何一个,这让从小就缺少关怀的绯烟,内心大受震动。
在宫中住的几年,也是她最放松的时候,没有弱肉强食,没有尔虞我诈,时间一长,她仿佛习惯了这种安逸的生活,没有提要走的事情。
想想自可理解,一个从小生活在恶劣环境中的人,突然进入一个安逸的环境中,一旦有人对她真心相待,自然容易动情,不愿意再回到以前的生活。
“寡人今日册封你为美人。”
“嗯。”绯烟点点头。
“记得当初,寡人给了你两年时间考虑,这么久了,你可愿真心跟着我?”嬴政问道。
“我有一个条件,答应我,我便真心跟着你,生死不离!”绯烟说道。
“说吧。”
“给我一个孩子。”
在看到焰灵姬、玉天清逐渐隆起的肚子之时,绯烟的心弦像是被突然触动了一般,很想有一个自己的儿子或者女儿。
“就这么简单。”嬴政看向她。
“我早就想通了,纵然我功力再强,天赋再好,终究是东皇太一手中的工具罢了。还记得当初我们定下的赌约么?三个时辰内,逃不出咸阳宫,便真心跟着你。我虽心狠,但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
“好。”嬴政点点头。
随后,两人从屋顶跳了下来,进入绯烟所居的偏殿。
“来吧,让本君见识下你的能耐。”
绯烟突然用一种挑衅的神情看着嬴政。
“有意思,寡人先征服了你,再去征服天下!”
说罢,他抬起手臂,金色的仙气化作无数利刃瞬间崩碎了绯烟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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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以后,泾川瓠口举行了隆重的成渠放水仪式。本来,郑国的计划是十年修成,但嬴政始终谨记: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于是,在他的授意下,公输仇研究机关术的同时,制作了不少机关兽,用来开凿水渠,有了这玩意儿的帮助,工期直接缩短了一半。
两岸青山,一条石头铺成的大沟从峡谷穿过。东西山塬挤满了成千上万的男女老幼,旌旗招展,鼓乐喧天。
瓠口幕府前的云车将台下,嬴政和身旁君臣们都在可着嗓子说话,尽管谁也听不见谁,依旧是乐呵地高声诉说着。
将近午时,水司马来报:瓠口之外的所有斗门、渡槽、跌水、过水、干渠、支渠、毛渠的交接口再次查勘完毕,无一差错;干渠两岸的迎水民众井然有序,只待放水。
嬴政得到报,向蒙毅挥手高喊了一句。
蒙毅立即会意,转身利落地走上将台,一劈令旗,将台前云车上的大纛旗左右三摆,漫山遍野的鼓乐喧哗便渐渐平息。
秦王嬴政率领着全体大臣,整齐地在将台后站成了一个方阵。
“吉时已到,秦王击鼓告天!”蒙毅洪亮嘶哑的声音回荡开来。
秦王走上将台,来到鼓架前,接过幕府司马递过的一双长长鼓槌,拱手向天,奋然高声道:
“秦王嬴政祷告上天:引泾入洛,开渠灌田,秦国庶民生计之根本。天公旱秦,逼我秦人与天争路,以血肉之躯奋力死战,方引得泾水东下。愿上苍护佑秦国,保我泾水滔滔,长流不断,关中沃野,岁岁丰年!今泾水渠成,依国人心愿,依天下通例,泾水河渠定名——郑国渠!”
随即,嬴政手中的鼓槌用力打上牛皮大鼓,隆隆之声震荡峡谷。
“秦王定名,引泾河渠为郑国渠——”蒙毅正式宣呼了河渠名号。
“河渠令开渠放水——”蒙毅继续高喊。
接着,一阵号角一阵轰鸣,隆隆沉雷从天而降,瓠口峡谷激荡起漫天的白雾黄尘,一股浓烈而又清新的土腥水汽立时扑进了每个人的鼻中。
两岸万千人众的忘情呐喊伴着龙口喷激飞溅的巨大雪浪,轰轰隆隆地跌入了瓠口,冲向了峡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