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军山!
正是魏央此时身处的大山。
山形高大峻拔,气势森然,一如沙场猛将。
山上葬者,也多为武将军!
是大符国建国三十多载来开疆拓土,统一北国的最大功臣!
所谓表里如一,名副其实,概莫能外!
此山也成为大符国圣山一般的存在!
被大符国民崇拜,祭祀!
每年年礼,大符天王也都会亲自来祭拜。
届时天王祭拜,群臣聚齐,百姓自发祷祝歌唱,场面蔚为壮观!
后大符国大兴般若法,为了给功臣亡者祈福祝愿,大符天王在此山特建了座恢弘寺庙,名为新平寺。
这座山慢慢成了新平寺的产业。
山名于是渐渐变成了新平山。
魏央此刻在山腰洼地间重获新生!
而山顶上有一位盖世强者,即将走向陨灭!
……
新平山,山顶。
新平寺。
雕梁画栋,琉璃瓦红朱漆,恢弘庄严。
般若大殿中,明烛颤颤,旃檀木烟气袅袅。
三丈金身大佛,盘坐莲华,捻指慈悲,宝相庄严。
巨大的金身大佛前,蒲团上,双手合十跪着一人。
此人青年模样,显得文雅秀气,看着甚至有些单薄孱弱。
他身后静静的站着数人,面目肃然,在烛光烟气里显得忽明忽暗。
……
时间静默而逝。
佛前跪着的文雅青年礼拜完毕,又虔诚一拜后缓声开口道,“感谢诸位给孤的时间。”
身后一人诚恳道,“大符天王,符龙骧!古来雄主有你一席之地!”
“……多谢!”符龙骧沉默片刻答道。
“不必!身为大符天王,灭盛乐鲜卑,收狼羌,败虎羯,不及而立却能一统北地,其后七年励精图治,国富民安,再亲率百万雄师挥师伐景!差一点就扫清六合,一统天下!你不为雄主,何人敢当!”身后那人语气有些开始激昂。
“哈哈,雄主?雄主何至于此?”符龙骧苦笑摇头,声音里平静中带着些许嘶哑的悲怆。
“天下纷乱百年,九州泣血,苍生何辜?伐景,孤真做错了吗?”符龙骧抬首注视大佛佛首,黯然道,“问天不应,问佛不答,各位可有教我?”
身后诸人静默不应。
……
见诸人不应,符龙骧也不回头,虽依然还是跪在蒲团之上,但却犹如端坐在金銮无极殿,沉声道:
“姚昶,你本是将死之人,我于你有救命之恩;你一路显达,我于你有知遇之恩;灭景国战委以镇营重任,我于你有推心过命之恩……何以叛我?”
身后站出一人,身姿雄壮双眼狼视,显得凶厉狡诈,但却又一身惫懒之气,只见他耸了耸肩咧了咧嘴道,“回天王,你杀我亲哥,屠我族人十余万,这理由够不够?”
看着眼前跪在佛前的单薄背影,姚昶突然话锋一转道,“当然这些只是说给旁人听的屁话,其实……原因只有一个,我是真的真的不喜欢你的假仁假义,看着就犯恶心!”
“哈哈,你说你现在有没有后悔当日救了我?现在有没有后悔一路提拔我?有没有后悔委我重任……”
“有吧!”姚昶叉腰大笑,还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
“……”符龙骧默然。
“崔宫主,刚才你夸孤为雄主,孤不敢当,但孤广兴太学,弘扬文教,作为文教太学宫宫主的你,为何要反孤?”
身后明烛之下,一位白皙如玉,妍如美人的青年男子默然片刻,答道,“……我先是崔家之崔颢,再是太学宫之崔宫主!陛下广兴太学,擢拔俗流,长此以往,门阀世族必然烟消云散,我崔家数百年传承亦不能幸免!身为北地第一世族,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符龙骧默然。
“拓跋犍,石垣,孤不必问,灭国之恨,情有可原!”
身后一位雄壮的独眼老者和一位落魄潦倒的络腮胡中年闻言不语。
符龙骧缓缓站起身来,蓦然转身直视身后一位白眉如垂柳的老者又道,“佛图和尚,贵教作为西方外教东进神州传道,孤看重贵教慈悲为怀普渡世人的经义,将般若教定为国教,广修大寺,弘扬经法,你何以叛我?”
“孤走投无路,投奔山门,我佛慈悲渡世,为何见死不救?”
符龙骧扫视一眼这金碧辉煌的大殿,突然自嘲般一笑,见佛图和尚张嘴欲言,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的抬手制止,“不必答了,省的让和尚你犯戒。”
“若能与昔日袍泽一同长眠此山,亦为圆满!但只可惜怕你们这群贼秃平日祈愿祝福心底不诚,慢待了这满山弟兄!”
“……无上般若!”白眉佛图双手合十,低头一礼。
“诸位,闲言已叙。早决生死,各早归家吧!”
文弱苍白的脸上带着些许寂寥,符龙骧单薄身躯向着众人往前一步踏出。
“踏天阕!”
时间似乎出现短暂的停滞!
明烛不再摇曳。
旃檀木烟不再缭绕!
“轰!”
下一刻烛光熄灭。
烟气重新升腾。
大殿巨震扑簌簌的落下无数灰尘,天地似也在这一步中摇晃!
那一脚踏出,似乎天倾。
殿中五人觉得下一刻就将要被碾落成泥!
……
“轰轰!”
魏央无声狂笑正信心满满准备去将那群野狼解决干净,却听到身后大山发出沉闷的阵阵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