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谢桓觉得他侧脸比正脸好看很多，大概是那双眼睛的缘故，“哑巴吗？”

“周肆一。”他开口，语调平平，情绪和那双眼睛一样淡淡的，声音倒是挺好听的，低低沉沉，像是低音炮，又好像没有那么低。估计是不爱说话才导致的声线偏低。

谢桓揣测。

“周肆一？”先前只注意他声音好听，现在反应过来他的名字，谢桓才挑挑眉，“八中的？”

周肆一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应。

谢桓嗨了一声，伸长胳膊自来熟的去揽他的肩膀，又极其好心情的一笑：“我说那么耳熟呢这名字，你叫周肆一啊。”他拍了拍周肆一的肩膀，笑笑，“你叫我一声大哥，以后在学校，我罩着你。”

周肆一歪了下脑袋：“？”

谢桓同样歪脑袋，跟他反方向：“奇怪什么，我以后也是八中的一员了，今天从原学校办的离校手续，明天转到你们班里去。”

周肆一没反应。

谢桓又说：“以后我们就是一个班的同学了，你叫我一声大哥，我在学校罩着你。”

周肆一有反应了：“不需要。”

谢桓啧一声：“不领情呢你这小孩。”他抵了抵后槽牙，“为什么不需要？”

周肆一看着他，一边抬手把他的手扒下来：“没有为什么。”

说完，也没等谢桓有反应他就走了。

留下谢桓一个人站在原地风中凌乱，站了一会儿他突然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抵着下颚笑了一声，喃喃道：“好小子。”

*

回到家，已经是五点了。

他脱下鞋子的同时伸手在鞋柜上拿钥匙开门，刚打开门迎面撞上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好像正准备出门的母上大人。

谢桓：“……”

谢桓尴尬一笑：“妈……”

“你这臭小子还晓得回来？”谢母瞬间暴跳如雷，鸡毛掸子直直飞过来，幸好谢桓躲得快，看到她抬起手的那一瞬间谢桓就蹲下去了，听到身后什么东西撞击墙面发出砰的一声响，他暗自松口气，小声道：“还好我反应快……”说完，他瞬间抬起头和她解释道：“妈妈你听我说！我路上碰到点事情才回来晚了！”

谢母哼一声，“再晚点回来你就死外面也别回来吃饭了。”她送了自家儿子一个爽快的白眼转身进了屋。

谢桓一边转身去捡脚边的鸡毛掸子，一边低声自语道：“怎么这么眼熟呢这背影……”

像某个不领情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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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校手续办完了？”谢母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自己碗里，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某个人，再次送了个白眼的同时问他。

谢桓吞下那口饭，摇摇脑袋：“没，校长不打算放我走。”

谢母：“？为什么”

谢桓露出牙齿一笑：“可能是我太聪明了吧，他舍不得我走。”

谢母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就，你是个什么德行我不比你了解？他能觉得你聪明那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儿！估计是你惹事太狠了他不放你走，要你在学校打扫完剩下一个大周的卫生再放你走。”

谢桓舔着筷子尖，听到这话无奈道：“你别这么拆我台行不行？”末了，他补道，“我也不知道具体为什么不让我走，但应该不至于是你说的那样吧，留我打扫卫生也太狠了吧？！”

“你惹事败坏他们学校校风的时候你也不想想你太狠了？”谢母无语道，“动点脑子吧你。”

谢桓嘿嘿一笑：“哎呀！那不一样！我打架那是因为对面那群小崽子太喜欢招惹人了，我看不惯呀，那叫正义出手，怎么能叫败坏校风呢。”

谢母：“好意思，讲的这么大气凛然。打架就是打架，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你也是动了手，不管是谁的错在先，你动了手那就给自己找了麻烦。”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谢桓打断她的话，“我晓得了。”

谢母：“每回都这样说，也没见你哪回真听进去了。”

谢桓：“枯燥无味的生活总得自己找点乐子吧。”

谢母呵一声：“典型的自己寻不着乐子把别人当乐子耍。”

谢桓又笑，“你——”高中那会儿不也这样。话没说出口被谢母再次打断，女人把筷子放在桌子上，抛出最后一个问题，“那小孩呢？”

谢桓奇怪：“哪个小孩？”

谢母翻了个白眼：“就你今天不回家在对面桥救得那个长的蛮乖的小孩儿啊，怎么着好心办坏事人家不领情？”

“什么叫好心办坏事啊！但不领情确实是真的。”谢桓吃不下饭了，索性也放下筷子，看了一眼自己碗里剩的饭又拿着对面那人碗里的对比了一下，相差不大，都是饭桶子，他才满意的继续说，“他走了啊，不知道去哪儿了说不定回家了吧。”

谢母哦一声：“所以你还去救他干嘛？”

谢桓：“看见了总不能看着不管吧，而且顺手的事儿。”

谢母：“是吗？只是顺手？”

谢桓点头，刚要开口，就被打断，他母上大人语气中阴阳怪气，简直顶级阴阳师，“我看不见得，你倒是觉得无所谓，小区都传遍了，说你胳膊肘外拐好好的去那边桥救一个跟你毫不相关的男生，扯着手腕跑的那叫一个狼狈不堪。”

谢桓：“？……”

谢桓：“您信了？”

谢母：“我当然不信，但我确实觉得你胳膊肘外拐了。”

谢桓：“……为啥啊？”

谢母：“说到底他跟你确实是毫不相关吧？你这次救他，下回再见着呢？以你那性格肯定还会救一次吧？惹上事的不还是你？摊上个烂篓子，跟你爸一个样。”

谢桓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我倒不见得，救一次两次救呗，又不是救不起，再说了，看见了不救，他们就在河边上，万一真出事了我被拍下来说我见死不救不也是另一种给自己找事吗？横竖都是被歪唧，我不如给自己提前积点功德万一以后下去了好运满满呢。”他靠在椅背上，看着他妈的表情，又安慰似的笑了一声：“再说了，也不算毫不相关吧。我以后要是真转去了八中，进的是他们班里，他是班长呢。”

谢母站起身，收拾碗：“我不想跟你多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反正真出事了我不会帮你收拾摊子，你自己看着办，我也不管你这些。”

谢桓看着她的背影：“知道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