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怎么打车?
江瑾桉拿出手机看了看叫车时间,竟然要两个小时才会过来?
江瑾桉:“……”
她在门口站着,静静地等着季彧行出门。
没一会,季彧行出来,和江瑾桉打了个照面,江瑾桉恢复了平常的神色,那点温柔荡然无存。
“我记得你家不在这。”江瑾桉声音平淡。
“难道你在京城只有一套房子?”季彧行拿了车钥匙,车库门自动打开。
江瑾桉沉默的数了数自己的房产,发现根本数不过来后,她决定不和季彧行计较。
季彧行没过问,给江瑾桉打开了车门,让她坐上去。
江瑾桉摇摇头,问:“从市区到这里要多长时间?”
“两个小时。”
江瑾桉:“……”
她坐上了季彧行的车。
“你平常都自己开车?”江瑾桉扣好安全带。
“助理送完衣服就去出差了,我让他去国外谈工作。”季彧行道。
江瑾桉垂了垂眼眸:“那麻烦我送去第一精神医院吧。”
季彧行什么也没问,只是静静地开着车,这里虽然离市中心远,但离医院很近,不到四十分钟,就到了这个规模宏大的医院。
江瑾桉下车走了两步,转身道:“你先走吧,我让助理来接我。”
江瑾桉一向是这幅稳重的做派,和季彧行很相似。
江瑾桉到的很早,几乎是和程含涵同步进的医院。
程含涵很迅速的为单芸坐检查,检查时间很漫长,江瑾桉就静静地等在走廊。
一上午过去,程含涵终于拿着厚厚的一沓纸出来了,她神色凝重,江瑾桉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情况有些复杂。”程含涵用笔点了点太阳穴:“按理来讲治疗后的轻度抑郁症不会加重,但是昨天受了刺激,恢复的有些缓慢,估计要十天半个月了。”
江瑾桉呼吸一滞:“那怎么办?”
程含涵摇摇头:“应该还和见到你有关系,你最近最好就不要出现在医院了,免得出意外。”
江瑾桉握紧了拳头,沉默的点了点头。
等到下午,江瑾桉终于舍得回公司了,她想拿出手机,但摸了一圈都没找到。
她怀疑是掉在外面了,她顺着楼梯找,找到大厅外面时,江瑾桉微微瞪大了眼睛。
季彧行的车,还在外面,甚至除了靠边停了停,连地方都没挪动,透过半透明的车窗,能看见他正认真的看着笔记本电脑办公。
江瑾桉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心灵感应一般,季彧行刚好转过头,江瑾桉挑了挑眉,走近他,打开车门:“怎么还不走?”
季彧行拿出一部手机,扣上笔记本电脑:“我想着物归原主,就没走成。”
江瑾桉接过手机,坐在了副驾驶上:“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吗?”
他被江瑾桉拆了台也不恼,沉默片刻道:“我在想,到底是多大的事情能让你这种人失控。”
“我是什么人?”江瑾桉勾起嘴角:“商业机器?”
“一个极度冷静的人,理智的可怕的人。”季彧行走在高速上,声音平静。
“你在说我?”江瑾桉看着他:“你不也是一样的?”
季彧行没做声。
气氛沉默一瞬后,江瑾桉开口:“其实昨天说的不全面,不止有我妹妹,我妈妈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在这里很多年了。”
“是一种没办法面对过去的疾病。”江瑾桉沉吟:“见到过去的人就会痛苦。”
季彧行神色有片刻的怔愣。
他没想过江瑾桉会说这些,他觉得江瑾桉能搪塞他两句已经很难得了。
江瑾桉继续道:“其实细说起来,我也是这样,但我发病的方式不一样,我只会让别人难受。”
季彧行听着她的话,心里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上不下的堵在心口:“为什么让我知道这些?”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你赶的时机恰到好处而已。”江瑾桉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像是要进入梦乡。
季彧行看了她两秒又移开视线。
没人这样和季彧行说过这样的话。
我和你说话,不是因为应该说,也不是因为我想说,而是你赶得恰到好处,或者说,换一个人在同一个场合,她也会说。
季彧行摸不透江瑾桉,却有忍不住想,如果在主驾驶的是另一个人,她还会说出这些话吗?
——
江瑾桉开完最后一个会议,已经傍晚十点了。
公司的员工加完班就都回去了,江瑾桉静静坐在办公室里处理着这几天积压的文件。
李昭下楼取完外卖回来,她已经看完了一半。
他不得不感叹江瑾桉的工作能力,公司为了投资传媒行业拉了不少投资,江瑾桉除了应酬就是签合同,近一年都没怎么休息过,如今投资拉完了,又把所有事安顿好,他估计着,过了今年,集团的股市就彻底稳定,江瑾桉也能多些休息的时间。
李昭放下外卖,坐在江瑾桉对面,双手撑着下巴:“我点了你最喜欢的烤肉,今天多吃点吧?”
江瑾桉扫了一眼就又把注意力放回工作上:“我很快就好。”
李昭就知道她不会立刻开动,他早习惯了,然后他就这么等着,等到李昭昏昏欲睡时,江瑾桉忽然有了动作。
李昭激灵一下抬起头,下意识擦了擦口水。
江瑾桉起身去接水了,办公桌上放着一大摞看完的文件。
李昭揉了揉眼睛,把领带扯松了些,:“这么快?”
江瑾桉顺手接了杯水给李昭:“没多少东西。”
李昭打了个哈欠,趁江瑾桉喝水的空挡,说:“司徒鸢好像在学校过得很不好。”
江瑾桉咽水的动作一顿。
她没出声,只是走到李昭旁边,拿了另一把椅子坐下,打开了保温袋里的烤肉,她和李昭一人一份。
“而且司徒璟最近被家里人逼着做生意了,估计很快就能知道他女儿回国的事。”李昭夹了几块烤肉,神色惺忪。
见江瑾桉没有动作,李昭抬眼看她,问:“怎么办?”
“明天把司徒鸢接到公司。”江瑾桉把沾了蘸料的烤肉塞进嘴里。
李昭像是想到什么,神色一顿:“学前班的老师已经叫司徒鸢的家长很多次了,咱们会不会目标太明显了?”
江瑾桉略做思考,点点头:“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等两人吃完了,江瑾桉擦了擦嘴,李昭熟练的起身拿起车钥匙,在手中抛了抛,等江瑾桉出去了,他才在后面关上灯。
李昭启动车是,江瑾桉忽然灵光一现,想到季彧行均衡的早餐,她问李昭:“你有没有认识的营养师?”
李昭来了精神:“你还真问对了!我朋友,可是世界级顶尖的营养师。”
江瑾桉信得过李昭:“好,你问问他愿不愿意来我这里上班,工资就按市场价的两倍给。”
李昭笑了:“放心吧,就冲着你这两倍工资,他也愿意来。”
江瑾桉疑惑:“为什么?”
“他和我一样。”李昭颇为自信。
江瑾桉顿悟。
李昭,宁愿在江瑾桉这里兼职多重工作,也不愿意把赚钱的机会让给别人。
比如这次加班,虽然是李昭自愿的,但他还是会套着加班二字来圈江瑾桉的钱。
江瑾桉不缺钱,不在意这点加班费,但至少有了李昭的对比,她知道了那位素未谋面的营养师对钱的执念。
怪不得两个人是朋友。
江瑾桉隐约觉得自己又发烧了。
回到家后测了测温度,江瑾桉微微叹气,果然又发烧了。
问题不大,她曾经烧到38度依然贴着退烧贴工作。吃了药,洗过澡,江瑾桉静静地坐在床上抽烟。
恍惚间,她想到了季彧行。
脑海中浮现出季彧行笨拙的在一堆药里面找退烧药的情景,他的神情和认真工作时的状态如出一辙。
江瑾桉舒展了眉眼,弹了弹烟灰。
她有时很好奇,季彧行那安稳的前半生,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他有安稳的家庭,有父母为他安排好一切,有优秀的学历,为了自身发展早早出了国,好像世界围着他转,所有人都为了他着想。
这样的家庭却培养出心机手腕能力样样不差的人。
江瑾桉想了想对自己毫无帮助的江家老宅,无声的笑了笑。
凭什么呢,凭什么季彧行在那样安稳的日子里也长得那样优秀?
而她江瑾桉却在一次次如履薄冰中被迫蜕茧成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