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此事后,姜衍失语良久,随后极为郑重地挨家挨户登门道谢。
等到忙活完毕,已是深夜。
整整一夜,姜衍只是静静地守在文莺和父母坟前,不言不语。
易乐目睹了一切,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回想起先前和文莺相处的日子,更是心中发闷。
打从见到姜衍开始,这小伙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这下眉头终于不皱了,反而让人担忧起来。
天色微亮,呆滞许久的姜衍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慌慌张张地在附近转了两圈,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最后,找来一块大石头,并削成了石碑的模样,看样子是要给文莺立碑。
姜衍一笔一画写的极为缓慢,甚至经常因为双手过于颤抖不得不中断,看来他的情绪显然不像外表那样稳定。
易乐并不知道姜衍为什么要这样做,可当她看到碑文格局后,心里突然一慌!
果然,姜衍在写完“吾妻姜文氏”之后并没有停手,紧接着是“吾儿......”
“姜衍!你!你......”
易乐猛地瞪大双眼,双手紧紧捂住嘴巴,这一幕直接把她都整崩溃了!
在姜衍家暂住时,文莺跟她讲了很多很多事,不仅分享了与姜衍的点滴过往,甚至还有从未提起的出身来历、嵊山和堇族的关系等等,当时已让易乐极为震撼。
其中就包括文莺怀有身孕的事。
至于为什么文莺会对易乐倾吐心事,易乐也曾直接表达过自己的疑惑。
“我知道你不是这方天地的修士,而且跟所有生灵都不一样,所以这可能是我此生唯一发发牢骚的机会呢。”
文莺说这话时俏皮又无奈的神情在易乐脑海中依旧清晰。
在姜衍心中,文莺的份量自是无需多言;可文莺又何尝不是如此!她的话里话外、心里眼里从没有少过姜衍,甚至临别前还在自责和懊悔。
若非造化弄人,这本该是一对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
可偏偏她是嵊山瑞嬥......
也许真应了那句——“悠悠苍天,何薄于君!”
然而此刻看来,至少文莺怀孕这件事并没有瞒过姜衍。
也是这一刻,易乐才明白了姜衍的执着与沉默,以及文莺不曾说出口的挽留与不舍。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文莺她......她跟我说过,如果......如果只是她一个人,是绝对不想你出海的......可是她,可是她......”
易乐心里也是极为难受,抽抽噎噎的话都说不清楚。
“真人无需自责,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命吧。”
“炙岳珠还请真人收好。”
易乐看着原本无比期待的炙岳珠,竟然没有勇气接过来。
但是姜衍的态度极为坚决,固执地把炙岳珠交给易乐后,便背过身去,顿了一下说道,“若真人也是急于救人,还是早些启程吧,这种事......看看......就好.......”
此后,姜衍再不言语。
易乐颇为苦涩地收起炙岳珠,朝着姜衍的背影行了一礼后,便默默离开此地,却不知姜衍如遭雷击,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更加憔悴虚弱。
姜衍只当自己哀思至极、郁结难舒,怔怔望着那座与画册和小界中一模一样的嵊山泪流满面。
“父亲不在了,母亲带回了你;
母亲不在了,幸好还有你我相依为命;
可如今,你也走了......连带着我们的未来也收走了......
多希望我也能随你们一同离去啊,可那样......
你们就彻底不在了......”
“当真是天命难违吗......”
“师父,难道您早就知道这一切了么...”
......
易乐其实也注意到了嵊山,同样有不少疑问,但不管是因为凑齐了两样宝物对回家的渴望攀至顶峰也好,还是因为姜衍和文莺的故事而心生逃避也罢,她已经没法继续待在这里了。
而且,这件事也让她不由得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我也这样不辞而别,他......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易乐就这样怀着满心忧思回到了胎境。
......
蓝星,沪市。
午饭都没吃的周悦来到了易乐暂住的小区。
这期间他不断地尝试发消息、留言、打电话,结果依旧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周悦原本想直接去易乐家看看情况,可真到了楼下,又犹豫了......
万一找到对象了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万一不在家呢?
那又会去哪儿呢,又为什么没有一点儿消息呢?
“唉,要是早一点表白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