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恩将仇报便是一个优良的传统。
即使那人的血统并不纯正,也不妨碍他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艾德坐在唯一一张干净的椅子上,看着床上的男人,准确地说,是一个插满管子的人形生命体。
床边放着一个与呼吸器一般大小的仪器,仪器屏幕上闪烁着常人难懂的数据,但看情况,应该是已经停止运行有一段时间了。
人形生命体呼吸困难,心跳更是微弱难寻,每当心率监测仪发出刺耳报警时,艾德都会轻叹一口气,然后将一针液体注入对方的静脉中。
屏幕上的横线恢复起伏,但他的心情却愈发失落。
“你错了。”早已在房间中央伫立良久的莫海突然说道。
艾德摇了摇头,说道:“他还没死。”
莫海讥笑:“但这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艾德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莫海,目光不善道:“若是落在你手里,他必死无疑。”
莫海睥睨道:“那也是死得其所。”
艾德闻言怒道:“任何人都不能决定别人的生死,除了法律。”
莫海嗤笑道:“都这时候了,还在说这些,有意思吗?”
艾德没有回答,房间里再度被规律的“滴滴”声充斥。
时间缓缓流逝,直到唯一的声音变为毫无起伏的一声“滴”之后,艾德离开了椅子。
他低着头,与莫海擦肩而过,背影凄凉落寞,看不出半点胜利者的喜悦。
艾德刚走,小棠便出现在了门外。
她捂着鼻子,对弥漫在空气中的灰尘,极为不喜。
“现在怎么办?”莫海背对着她,问道。
“确定懒惰已经被那个破机器消灭了?”小棠指着与呼吸器一般大小的仪器问道。
莫海无奈地点了点头,应道:“若不是感受到懒惰反抗,我们又岂会赶来此处?”
接着,他话锋一转,问道:“但按照你的说法,懒惰原罪存在时间已久,可为何如此弱小?”
“你是智障吗?”小棠皱眉道:“它若像其它原罪一样,努力隐藏,积极发育,还能被称为懒惰吗?”
莫海点了点头,但随后又质疑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先回收它?”
小棠闻言,不耐烦道:“懒惰性质特殊,对人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不似其他原罪那般明显。”
“若真如你所言,你现在怕是已经变成了一条咸鱼。”
莫海砸了咂嘴,明智地放弃了争辩,而是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上。
“我会不会变成咸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哪里能再找到懒惰?”
小棠看似并不焦急,她看着莫海反问道:“还记得残舌人吗?”
莫海瞬间明悟,接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自行领悟懒惰原罪?”
说完,他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虽然这对我来说没什么难度,但时间上来得及吗?”
“距离世界毁灭,只剩两年多了吧。”
小棠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前人那种终其一生领悟一种原罪的做法,总之,我们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说。”
昏暗的房间,密不透光的窗帘,微微弥散在空气里的热气以及青年所独有的新陈代谢的气味。
我掀开了缠绕在腹部的薄被,费力地翻了个身,好舒缓下胸口的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