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霍云天幅度极轻、连续不断地点了几下头，像是被谢蕴气得不轻。

其实以霍云天的做事风格来说，他又怎会不知道自己这个亲孙子——霍闵轩的德行。

无论是喜好虐杀，还是从小到大做出的无数混账事，甚至间接害死高友的女儿高雅，霍云天都一清二楚。

霍云天不发作，不代表他一无所知。

只是他不在意而已，只要霍闵轩足够收敛，不把这些丑事闹到台面上来，霍云天便可以永远沉寂在暗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谢蕴现在做出的这副姿态，倒像是逼着要霍云天表态！

霍云天丝毫不怀疑，现在热搜上闹得沸沸扬扬、风雨飘摇的“英云总裁霍闵轩虐杀丑闻”，绝对跟谢蕴脱不了关系。

一老一少，一坐一站，两人对峙半晌。

谢蕴丝毫没有退让，问道：“外公打算如何处置表弟呢？”

霍云天松弛的眼皮抽搐了几下，嘴角耷拉出一个严厉的弧度，凝视着谢蕴的眸光深沉而冰冷。

他如何处置霍闵轩，岂是谢蕴能置喙的！

安梦一直在一旁静静看着，这时站出来道：“霍爷爷。”

霍云天威压十足的目光扫她一眼，没太当回事。

他当然一开始就看到安梦了，但也仅限于看到，不值得他往心里去。

安梦泰然自若道：“霍闵轩行事已毫无下限，丢尽霍家的脸，但您还是宁愿选择他，也不愿意给谢蕴一个好脸色，是为什么呢？”

霍云天终于肯用正眼看安梦了。

察觉到谢蕴投过来温度高涨的视线，安梦指尖颤了颤，面无表情：“霍胭是你最喜欢、最器重的女儿，但为什么你对她的亲生儿子，却多年抱以冷眼呢？”

霍胭便是霍云天的大女儿，霍家曾经的大小姐，也是谢蕴的母亲。

霍云天搭在红木椅扶手上的五指骤然发力，骨节发白。

他眼神却是深沉的，如同某种蛰伏在暗处的、狩猎经验丰富的老兽。

“因为你恨谢蕴的父亲，谢臻，”安梦慢条斯理地说，“你恨他拐走了你精心培养多年的宝贝女儿。”

霍云天嘴角微沉，一语不发。

“不仅如此，你还怨恨谢臻，因为他年轻时招惹了仇人，多年后仇人找上门算账，牵连到了你的女儿，两人一起死在了那场车祸里，我说的对吗？”

“都是因为谢臻，你的女儿才落到那般下场，这些年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因此也对谢臻的儿子没有一点好脸色，动则严厉处罚。”

“……”被提及往昔已被尘土封印的旧事，霍云天神色微微变了，眼底流露出怀念、痛惜之色。

不同于霍闵轩的父亲霍元绅，霍元绅的母亲是霍云天后来再娶的。

霍胭是霍云天与发妻的女儿，发妻红颜薄命，生下霍胭后不久便重病离世。

霍云天铁血手腕、薄情寡义一世，唯独发妻与大女儿霍胭，是他尚存不多的柔软之处。

尤其是霍胭，她自小聪慧伶俐，早早便展现出霍家优良的血统。

霍云天是真的把她当做自己的继承人来培养的。

可他捧在掌心、精心教养的女儿，突然被某天不知道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野小子拐走了，连霍家偌大的家业和亲生父亲都不稀罕了。

这让霍云天怎么能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