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楹原本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丈夫怀中,听到丈夫此问吓了一跳,忙道:“当然没什么,你怎会想到那里去?”
“是周大帅,不知周大帅为何疑上了他们两个。大帅叫我转告你,你再转告郁娘,就说……”詹沛说到这里,踌躇着不知如何启口。
“说什么?”
“咳,你知道的,周大帅最看重妇人贞洁,先王的脸面他看的可比自己的还重,所以……”
“所以,”郑楹抬高语调,接着道,“周大帅是叫我转告郁娘,叫她一辈子别起改嫁的心思?”
詹沛不言不语,算是默认了妻子的解读。
“可这话你叫我如何说得出口?”郑楹于丈夫怀中抬起头,蹙眉不满道,“再说了,妇人改嫁的多了,汉时王夫人进宫前还生有一女……”
“周大帅早防着有人这么说了他说,别人改嫁他不管,郁娘只要一日做了先王之妇,到死都别想改嫁。”
郑楹听了,惊讶于这位被自己视如父亲的长者竟顽固至此,当即苦着脸抱怨连连:“明明是郁娘好心又仗义,留下照顾我和阿樟,不想反害她自己被困住。周大帅管的也太宽了点,军务政务都是他管,如今连妇人们的内务也要插手。”
詹沛知道蒋相毅真实身份,虽也觉得上司此举过于小题大做,但更怕郁娘会不明不白改嫁给手刃础州先主之人,于是笑着抬起手,将妻子的头复又摁回怀里,温言搪塞道:“是管得宽了,可他硬要管,谁敢不给他这个面子?”
原来,早前郁娘曾去荇泽军营告知周知行郑楹许婚之事。临离去时,郁娘登上马车,看到了在远处操练的蒋相毅的身影,又想起故去数年的丈夫,便立在那里若有所思地怅望了一一阵子。
这一幕被周知行看到,他便循郁娘观望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蒋相毅的粗犷身形,回想不久前郁娘执意亲手递东西给蒋的情景,越想越怀疑两人有私,同詹沛说起时,不由怒不可遏破口大骂:“女子讲究从一而终,主公待她不薄,她却不念恩情,瞧见个略有些男人样的就想改嫁,真是不知廉耻。自古改嫁的虽多,别家我都不管,她只要有一日作了主公之妾,就一辈子别想改嫁,耐不住也得耐着!”
周知行气呼呼说完,又想起薛王案后逃离的诸多姬妾,脸上有点挂不住,赶紧又补充道:“那些跑了没拦住的贱人另当别论。那是王远闻不懂事,对她们听之任之,还给她们银子当盘缠?!换我管内府司,一个个都给我留下给主公守节,谁敢说个不字,那就杀了殉葬!”
当然,周知行放出的这番狠话,詹沛是断不会说与郑楹知晓的。
郑楹纠结再三,还是不得不将周知行的意思婉转告知郁娘。郁娘猜测周知行会怀疑到自己和蒋相毅头上,必定是郑楹又自作主张同他说了什么,忍不住对郑楹又是一通责备。郑楹有口难言,只好默默听责。
于是,郁娘和蒋相毅这一段缘分,似乎尚未开始便宣告终结。
詹沛先是凭说服杨芳合力立下大功,又连克沨阳、霞明,贯通础弋两州,一战成名,加之宽严有度,深得人心,成了周知行眼里后辈将领中的头一号人物。周知行自荇泽之役中受伤后,身子骨大不如前,便将前线军务一应交付高契、詹沛二人裁决处置。
永正十六年八月,郑楹诞下一子,取名葳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