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后,苏酒才细声道:“娘,你干嘛撵谢容景?好歹也该请他喝杯热茶。”
“你呀,”苏敏轻柔地戳了戳她的额角,“给那些谏官瞧见你和谢侯爷来往,明儿金銮殿上定要狠狠弹劾你,莫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苏酒摸摸额角,有点委屈,“娘,我和萧廷琛吵架了,我不想再当他的皇后。”
孩子气的话,把苏敏逗笑了。
她牵着苏酒去府院后的药庐,“他怎么欺负你了,跟娘说说。”
苏酒坐在煎药的小炉子旁,一边看她煎药,一边委屈巴巴地把事情全盘告诉她。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药香,少女抱膝而坐,看着她娘忙进忙出,有种莫名的安全感,仿佛又回到幼时燕子矶那段岁月。
苏敏把煎好的一小碗药端给苏酒,“趁热喝了,脸上的疹子很快就能消下去。”
“可是娘,萧廷琛他真的很不好,薛程程不止弑君还勾结叛贼,更是罪大恶极。”苏酒捧着小药碗,鹿眼透出清凌凌的水润,“你说我到底能不能与他和离?”
苏敏在她身边坐了,温声道:“皇族没有休妻、没有和离,只有废后。你想好了,要成为废后住进冷宫?”
苏酒咋舌。
嫁给帝王真是一点也不好……
苏敏怜惜,“快喝药,这张脸蛋还要不要了?”
苏酒乖乖喝了一口药,小脸立即皱巴成一团,“娘,药太苦,我不想喝……”
“多大人了,还跟娘撒娇。”苏敏无奈又宠溺,转手从宽袖里取出一颗麦芽糖,“喝完药给你吃这个。”
苏酒笑得眉眼弯弯。
小时候她耍赖皮不喜欢喝苦药,娘亲每次都用麦芽糖哄她。
后来娘亲不在了,再也没人给她吃麦芽糖,她喝药时也再不敢道一声苦。
苏酒喝完药,满足地含着糖,“娘,宝锦和大哥呢?”
“你大哥这两日也不知去何处鬼混,你爹问宝锦可知道他的去向,宝锦支支吾吾,只说是跟朋友游山玩水去了。”苏敏忙着清洗药碗和煎药的小锅,“宝锦这几日情绪不好,你去风来园瞧瞧,和她说说话。”
苏酒应好,起身往风来园而去。
伺候周宝锦的侍女把她领进寝屋,苏酒瞧见床帐低垂,宝锦大约还睡着。
她卷起帐幔。
才嫁给大哥一两个月,宝锦瞧着似乎瘦了一圈。
她有些心疼,“宝锦……宝锦?”
周宝锦被唤醒,支撑着坐起,笑容黯淡,“苏苏,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回来看我的?我好得很,不必为我担心。”
苏酒从衣橱里拿来襦裙,亲自为她穿上,“你可知我那不成器的哥哥,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游……游山玩水啊……”
周宝锦有点磕巴。
苏酒看她一眼。
她眼睛里藏着紧张,可见是在撒谎。
她低头给她系好襦裙系带,“我刚刚打开衣橱,瞧见里面全是你的衣服,书桌上也没有他的笔墨纸砚。宝锦,这段时日他根本没宿在你房中,是不是?”
周宝锦沉默。
她低下头,眼圈渐渐湿润泛红。
苏酒把她牵到妆镜台前,仔细替她梳头打扮,“你替他撒谎,不告诉父亲他的去向,可他心底未必会感本就淡薄,他出去这么久,说不定早把你忘在了脑后。宝锦,你可不能犯傻啊!”
周宝锦乖巧地坐在妆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