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苏杳坐在房里,眸色清冷,脸色苍白。
“小姐,真的不告诉公子他们吗?”芷兰看着神情木然的苏杳,心中十分难受。
秋兰在一旁抹着眼泪,双眼通红。这永昌侯府,竟以小姐的家人自居,将小姐拘在侯府,将婚事三两天给定了下来。
她们小姐,扬州苏氏之女,何曾受过这般侮辱?
苏杳神色淡淡,“告诉了又如何?”
外祖母会因此担忧生气,舅舅和哥哥们也会因此分心。
西山那夜,陈家派来京城杀她的都是顶尖高手,更别说在返程路上的哥哥了。
苏陈两家必有一战,事关家族,苏杳不得不谨慎,况且她已经从苏家得到够多了。
“小姐,难道就由他们这般欺辱?”秋兰抹干眼泪,神情愤怒。
“盛京之中,掉颗石子儿都能砸中一个官,对于他们来说,一个远在南方又不知强弱的苏家没什么好让他们忌惮的。”苏杳拂了拂床上的嫁衣。”
苏家向来低调,在南方的一众世家之中并不起眼,否则朝廷不会让二舅平调长沙。但这也注定了苏家不能在此时为她出头。
她不知道蔺淮是不是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
苏杳想得明白,但看到这一身嫁衣,依旧忍不住内心悲愤。
看着哭成泪人的两个丫头,苏杳又突然觉得没那么难过,“好了,我都没哭,你们哭什么。早些洗洗睡吧,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小姐……”秋兰轻轻地抱住了苏杳的手臂,“小姐放心,奴婢绝不会让那建安王府的人欺负你。”
“奴婢也是!”
*
四月十日,阴,建安王府。
已是傍晚,天气阴沉,似乎山雨欲来。
苏杳的喜轿由建安王府迎着进了侧门。
在偌大的婚床之上端坐不过片刻,苏杳便轻轻掀开了喜帕,置于一旁。
“苏小姐,您快把喜帕放回去,您不能自己揭的。”
一旁的嬷嬷神情严肃,欲上前把喜帕盖回去。
苏杳眼神清冽地盯着这嬷嬷,用手将她拿起的喜帕拂开,“林嬷嬷,我既已入了这建安王府,你们大可放心了,明日你便回永昌侯府去吧。”
“这……苏小姐,我是侯夫人亲自派来的人,我可是”林嬷嬷哪能愿意,她早就打算好了。这苏小姐看起来就很好拿捏,只要拿捏住了她,在这没有女主人的建安王府,后院岂不是她说了算?她怎么可能回去!
苏杳见林嬷嬷不死心,示意旁边的秋兰将人拦住。她将头顶的饰品一一取下,穿着不算厚重的婚服,向林嬷嬷走去。
“林嬷嬷,您猜我为什么不愿来这建安王府,以至于那侯爷、侯夫人要派你来看着我?”
林嬷嬷此时心中已有几丝退意,但想到侯爷和夫人的交代,又想到苏杳平日柔柔弱弱的模样,又气儿足了起来,“苏小姐,我猜不着贵人怎么想的,但侯夫人可说了,不能让您在建安王府落了咱们侯府的面子。”
“那嬷嬷是执意要待在建安王府了?”苏杳瞧见门外忽然出现的那抹身影,顿了顿才道:“我不知道永昌侯怎么交代你的,看在姨母的面子上,我今日可以遂了你的愿,但往后你所作所为,与我毫无干系,嬷嬷可要想好了。”
林嬷嬷听明白了了苏杳的意思,仅慌了一瞬,又镇定了下来,“哼,苏小姐,你这是过河拆桥呀!永昌侯府给你了如此大的脸面,让你有幸嫁入建安王府,你却转头要与侯府划清界限!”
苏杳并不在意林嬷嬷口中的嘲讽,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随你怎么想,反正丑话我说在前头,若你留在王府惹了什么祸事,你可要自己担着。”
林嬷嬷听着这话倒是有些犹豫,但是转念一想,苏杳这话说得笃定,但她好好地带着王府又能出什么事?谁知是不是只是不愿将永昌侯府的人留在身边。反正她先留下,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把事往苏杳身上一推就是了。
“苏小姐说的是,老奴惹了什么祸事自是自己背着。但眼下那些都是您瞎想的,今日可是您的大喜日子,怎么伺候好世子才是您要想的。”
苏杳本就不打算在身边留下永昌侯府的人,免得以后跟着她遭罪,原是想好言相劝,没想到这人非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