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盛十八年,春
盛京,大雨。
是夜,大雨倾盆而下,雨雾瞬间弥漫整个盛京。
一年轻男子负手立于屋檐之下,注视着远处的山脉。
男子一袭玄色长衫,衣衫上勾勒着暗色竹纹,在雨雾中似乎将与黑夜融为一体。
一旁的青衣侍卫皱着眉头,站在男子身后两步,有些发愁地看向屋外,终是忍不住,“公子,雨太大了,今晚的行动……”
大雨会冲走一切痕迹,今晚的目标怕是难寻了。
“无妨。”男子声音清冷,似乎并不担心突来的暴雨会扰乱已定的计划。
青衣侍卫沉默了一瞬,“可是,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仍未有消息……”
男子轻声笑了,漆黑的雨夜在这温润的笑容映衬下,似乎都明亮了些许。“你倒是比我还着急。”
青衣的侍卫沉默了一瞬,“公子,属下是担心雨雾过大,会阻挠视线……”
男子不说话,忽而伸出手去接那急速坠落的雨。
他的双手修长而匀称,无论是执剑还是执笔应当都是极好的。
此刻,男子却任由雨水打湿自己衣袖,肆意地感受水珠在指尖滑落,轻叹,“你觉得这样的雨雾,遮得住我的眼吗?”
青衣侍卫反应了一瞬,迅速请罪,“公子恕罪,是属下妄言了。”
这次的目标身上有是十年前那桩案子的重要线索,公子是绝不容许任何一丝一毫的差错出现,天气这等因素怕早就在公子的计划之内。
“下去吧,让人看着点京城。”男子收回手,摩挲了几下指尖,将手中的水珠甩出,随后转身进了屋内。
“是。”
而被甩出的水珠在内力的带动下,迅速穿过屋檐下挂着的灯笼,几息之后,廊下灯火湮灭。
青衣侍卫看着漆黑一片的院子,面色凝重了几分,迅速招来院外的暗卫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
盛京,西山。
苏杳拉着一中年女人艰难地在山林间躲藏,两人的衣裙已然被雨水湿透,裙摆上的泥泞越来越厚重,更加限制了两人前进的步伐。
“在前面,追!“
原本已甩开的青衣人再次追了上来。
“姑娘……你走吧,让我留下!”
中年女子艰难地挪动着步子,几乎是被苏杳拖着走。
“徐姨,别说话!”苏杳没理会妇女的话,强迫自己冷静下,思考眼下的出路。
原本追她们的本是一群黑衣人,她们借着夜色躲进了西山,并利用暴雨掩盖了痕迹,好不容易甩掉了那群人,没成想刚松下一口气,又被另一群人追杀。
苏杳深吸了口气,大脑迅速运转着,忽然瞥见右前方有一裸露的泥地。
大力拽了一把身后的人,苏杳拉着人迅速往泥地跑。泥地不远处便是一处深坑,坑底有些许动物的皮毛骨头。
泥坑大约深一米六、七,应当是捕捉兔子类小型猎物的。人若掉进去,费些力气也能上来。
看着脸色苍白,浑身泥泞的妇女,苏杳没等徐春娘有所反应,苏杳便将人推进坑里,随后拔出腰侧的匕首,削了些杂草掩盖在附近。
“姑娘!”徐春娘跌坐在坑里,眼中满是惊恐,脸上也是一片惨白,心中愧疚也几乎将她淹没,“姑娘,是我没用……”
“闭嘴!”苏杳瞪了一眼徐春娘。
苏杳手中匕首飞舞,一边用树枝杂草遮住深坑,一边给徐春娘解释。
“徐姨,你听我说。就算他们抓了我,为了威胁苏家,一时半会也不会对我怎样,但是你不一样。所以,你带着东西躲好,等着张伯进山来寻人。”
“张伯认得我的标记,定能找到你,你们汇合后不必再等我,直接去找大哥,必须将东西带回去。”
话音刚落,苏杳便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苏杳不再耽搁,砍下最后一条树枝,铺在地上,低头看了一眼徐春娘,便转身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徐春娘蜷缩在坑底,听着远去的脚步声,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
苏杳向另一个方向跑了许久,心中盘算着徐春娘所在的深坑离这的距离,多番演算后,缓缓停下脚步,等着身后的人追上来。
身后这群人明显与自己手中的情报所提及的那些人沾不上边,与其力竭被抓,不如保存力气,探出更多的消息。
青衣人没多久便赶了上来,相互对视一眼后,迅速向前,将苏杳包围住。
苏杳扫视着追了自己将近一夜的这些人后迅速低下头,努力按下心中思绪。
再抬起头时,苏杳脸上已是一脸悲愤,眼中含泪,愤怒地瞪着身后。“你们胆敢碰我!我是永昌侯府的表小姐!我死也不会给人做妾!”
围住苏杳的几个青衣人迟疑了一瞬,这女子似乎并不在抓捕行动名单中。
“先绑起来。”
苏杳佯装要跑,刚迈开步子就立马被击倒在地,迅速被身后的人钳制住双手。
看着对方利落有序的动作,苏杳的心不住地往下落,这群人无论是武功招式还是武器都与她知晓的那几家都对不上号,难道还有势力掺和了进来?
原先出声的男子走到苏杳跟前,掰起苏杳的下巴,仔细观察了几息,皱了皱眉头。
“带回去。”
*
雨夜悄然而去。
一只云雀轻巧地落在窗前。
青衣侍卫迅速将云雀捉住,翻看云雀腿上的记号。
“公子,人捉住了!”
玄衣男子看了眼云雀,心中有了数,“将人送去暗牢,先把嘴撬开。”
“是!”青衣侍卫迅速将信号系在云雀上将其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