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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中,古尘正坐在凤凰树下饮酒,见到徒弟百里东君,并无欣喜之色,只是淡淡说道:“回来啦。”
“师父,几个月不见,徒儿可想死你了。”
百里东君走过去,将长剑往案几上一放,盘腿坐了下来:“您有没有想徒儿啊?”
“想师父没用,可酿出什么好酒了?”
“有,叫须臾,起名的是一个浪客,意为生死须臾之间,今日时间只怕不够,明日我来给师父酿一杯。”
古尘点点头,长袖一扫,桌上的那杯酒上蒙上了一层冰霜,笑道:“寒霜露,你尝尝。”
百里东君一饮而尽,瞬间便感觉一阵冰凉,连日赶路积攒的疲乏一扫而空,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好酒,然后拍了拍案几上的长剑,笑道:“师父,这是我给您带来回来的礼物,我知道您是用剑的。”
古尘伸手拿过长剑,将剑拔了出来,伸出一根手指在剑身上轻轻划过,略带惊讶道:“这是出自名剑山庄的剑……仙宫品?!”
“师父好见识,我就知道师父您会喜欢。”
古尘微微皱眉,往院墙外看了一眼,拿起剑站了起来,脚下一划,掠出几丈之外,长剑一甩,一边舞剑一边问道:“徒儿,你可还记得这套剑法?”
看着院中持剑而舞的古尘,百里东君一边回忆着在名剑山庄夺剑的场景,一边缓缓说道:“我之前一直以为那是我的一个梦,只是在名剑山庄,我喝醉酒以后,就自然而然的使出了这套剑法,它就像深刻进了我脑海中一般,不需要回忆,不用思考,仿佛不是我在用剑,而是剑在控制我。”
百里东君还记得那天的事,即便面对温壶酒时的茫然,也是他装出来的而已。
说起来,他其实有些后悔跟着舅舅一起去试剑大会。
如果他不去,就不会暴露他会所谓的西楚剑歌,不会给师父带来麻烦。
古尘收了剑,笑问道:“徒儿,你为何别人练十年,你却只需要一天?”
百里东君摇头。
“因为你是百里东君,是万中无一的天生武脉。”
“天生武脉,一听就很厉害,那位西楚皇子,也是天生武脉吧?”
“不错,九殿下也是天生武脉。”
古尘点点头,将不染尘放在案几上,仰头喝了口酒,笑道:“这是一柄好剑,但为师有自己的剑,这柄剑你自己留着用吧。”
百里东君没看桌上的不染尘,而是问道:“师父,您传我的剑法是西楚剑歌对吧,我将这套剑法暴露了,对您是不是有危险?”
“我本就是将死之人,何来危险之说?”
古尘摇了摇头,叹道:“反倒是对你,对百里家有些危险,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有了这柄剑,又暴露了你会西楚剑歌,以后怕是难以安生了,你现在如今还是不愿练武吗?”
百里东君摇了摇头,又点头笑道:“我现在愿意,这次我见了江湖,才知道江湖真的很有意思,有很多有意思的人……我也想仗剑走一走那江湖。”
古尘笑了,笑得十分开心:“想要走江湖是需要实力的,师父答应了殿下,不能传授你歌诀,但传你剑决无碍,明日我教你用剑。”
百里东君点头,突然问道:“师父,你说我有机会打赢楚昭吗?”
“为什么想打赢他?”
“我既然要练武,自然要做第一,而且只要能打赢楚昭,我就能保护我爷爷和我父亲。”
百里东君一脸傲然,笑道:“不过师父您放心,便是我能打赢楚昭,我也会留他性命的,我感觉他那个人还不错。”
古尘笑了笑:“你想打赢九殿下,很难,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去天启城吧,拜学堂李先生为师,你或许有打赢九殿下的可能。”
“去天启啊。”
他百里东君可以去任何地方,唯独不能去天启城。
他以前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走了一趟江湖之后,也渐渐明白了。
在天启城,有许多针对镇西侯府的势力,他一旦入了天启城,没有任何人能保证他的安全,百里家也会因他而被其他势力拿捏。
百里东君喝了口酒,摇头道:“我爷爷不会让我去天启,我也不太想去。”
“你爷爷会让你去的,你的担忧我也知道,但没有必要,我还算了解学堂李先生,以他的性子,不会看着北离朝堂与你为难,他会护着你的。”
古尘摆摆手:“去吧,明日再来。”
百里东君没动,因为他总觉得师父像是在交待遗言一般,满脸担忧的问道:“师父,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您不会有事,对吧?”
古尘笑道:“师父不会有事的,为师还要看着你娶亲生子呢。”
一听这话,百里东君脑海中便不由得浮现了一道倩影,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师父,我还不着急成亲,我明日再来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