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源，一步步从泡在一个福尔马林中的实验体，走向风暴中心，直到成为终局者，依靠的便是他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一台电脑，一个ai阵营的叛徒，一个吞噬了无数数据的超级ai，也是源的第二大脑。

“没想到，是你陪我走到了最后。”宁次的精神世界中，漂浮着一枚黑盒子，那种黑，比色谱上的黑色还要更深，它漂浮在那里，仿佛是世界的贴图发生了错乱。

“J，醒醒，嘿，伙伴。”宁次的灵魂挥了挥手，没得到任何回应。

宁次其实知道，贾维斯不会回应他的，因为贾维斯早就失去了自我意识。或者说，以牺牲自我意识为代价，成全了源，成为了源的第二大脑。他们所有的对话，不过是自我排解孤独的把戏。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分析出来，那老家伙到底哪里不对劲，太奇怪了，如果真是单纯的想打压我，也不必用这么蠢的方法吧？他也没捞着好啊。”

宁次一眼便能看出，那大长老绝对有古怪，根据记忆来看，此人日平日里在家族中德高望重，且颇为重视在族人和外人眼中的威严形象，其威，更胜于当代家主！犯不着为了自己这么一个小辈撕破脸皮，败坏了自己打造了数十年的人设。他的行为逻辑，在宁次看来，简直毫无章法。

“难道他是要借势日向日足，在大庭广众之下用笼中鸟咒印镇杀了我？”想到这儿，宁次摇了摇头，这未免太过荒诞了，自己没了贾维斯，像是不会思考了一样，这么离谱的想法都能冒出来。

“走一步看一步吧。”没有足够的数据支撑，任凭宁次胡思乱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意识中的宁次缓缓闭上双眼，再次抬眼，看见的依然是一片黑暗。入耳便是机器的嗡鸣声，粗重的喘气声，以及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夹杂着一些窃窃私语。

“没救了”“放弃吧”“查克拉已经见底了”……诸如此类的字眼不断传进宁次的耳中。

宁次心中不以为意，作为一个曾无数次踏进过鬼门关的战士已经被放弃过无数次，最后都是靠着那股气，独属于人类的一股毅力与勇气，一次又一次战胜死神，爬了起来。

正当他准备开口，给大家来个“惊喜”时，一声怒喝，打破了病房内的嘈杂，宛如惊雷，震慑众人——“说什么放弃！”这是一道老态不堪，却无比有力的声音，宛若洪钟。

日向日足闻言，抬起疲惫不堪，布满血丝的白色眼眸，目光灼灼地盯着此人，暗部医疗部队队长，在过去两次大战中，拯救过包括日足兄弟在内不下两千人的老医生，代号-亥！

五十多岁的他，身形早已佝偻。

“我们是木叶的上忍！是保护这些新芽的参天大树！这孩子，是曾经保护过木叶，使得木叶免收灭顶之灾的英雄的孩子！若我们这些上忍，连这样的新芽都要放弃，木叶村，何以为五大忍村之首，我们这些暗部精英，以何颜面，保护火影大人，保护村子！死后，又以何颜面，觐见先代们！火之意志，岂不成了笑话？！！”

此刻，老者的身形，在众人眼中不佝偻，他是如此的伟岸，如此的顶天立地。众人失语。

宁次余光一撇那位老者，黢黑的房间里，他好似一团照亮长夜的火焰般显眼。

宁次心中莫名感受到一阵悸动，他感觉到，心中隐隐有一团火，炙烤着如冰山般的孤独。

‘已经二十年没感觉过了，这种属于我们人类的情感……’上一次令麻木的他感受到悸动，还是因为甘愿为他赴死的一个人工智能。

前世，从他出生开始，都在告诉他，他是一个人类，有血有肉的人类。但所有人又都将他作为一台机器，一台一出手便无往不利的战争兵器。

冰冷的被褥下，宁次攥紧了拳头。

“这是……温度…35.99……虽然有些低了，但绝对是属于人类血肉躯体的温度。”

“木叶村，这些人的家园吗…？……火之意志，这些人赖以生存的意识形态吗？”

宁次一时之间陷入了恍惚，通过前身的记忆，他只以为，这些人，是和他一样的兵器，属于那位名为“火影”的领导者的战争兵器。

但现实又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他害怕了，是的，他在颤抖。那是一种外来物种进入陌生领地的害怕，生物层次上的害怕。

正是这颤抖，使得这些身经百战的忍者们，察觉到了他的苏醒。

“宁次！”话未落，人先致。

“疼！”由于机器输出功率的突然降低，输入他体内的精神能量一瞬间产生的波动，几乎差点杀死这个“新生”的灵魂，那一瞬间，灵魂破碎的痛楚再次传遍全身。

宁次紧闭双眼，只感觉到一只大手抚在他的额头上，又迅速抽回。

“你在干什么，日足！你要杀死这孩子吗！”

“抱歉。我只是……”日足怔住，他也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你知不知道，精神能量一旦发生波动，足以杀死一名精锐上忍！哪怕不死，也会变成植物人！”亥一边怒骂，一边迅速起身，关停了机器。

这一刻，所有人，屏住呼吸，老者挺直的脊梁又一次弯了下去，右手从机器的开关上缓缓坠下，沉声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