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海的天气一向不好,尤其是春季,雾蒙蒙,湿漉漉的。
11路公交车到都市路站头放下一个打伞的年轻男人。
这个年轻人瘦弱细长,人仿佛要随着雨伞被风拖走似的。
好大的风。
这里是都市路凌云街道的绿色住宅试范区,建了有五年了。年轻人姓李名岁欢,本地人士,从小学到高中再到大学都是在葵海度过的。葵海有全国著名的学府——葵海大学,因而李岁欢不必去内陆里的其他城市求学。
除了旅游,李岁欢基本都在葵海。
李岁欢在家人资金支持下买了绿色住宅试范区的住房,但需要还贷。
两室两厅75平方米。
李岁欢还单身,为了早日还完贷款,也为了手头稍微宽裕,李岁欢把一间房子出租了出去。
但半年了,李岁欢并没收到按合同约定的全部的租金,总共也就只收了阮梦娇的押一付一款项2360元。
阮梦娇是典型的“自来熟”性格,住进小区后一个月就和屋子的主人“相见恨晚”,虽然这样,李岁欢还是不了解阮梦娇的身家背景。腼腆的他甚至没有开口询问过。
好像是阮梦娇搞得李岁欢不好意思提每个月的租金事宜。
但是,今天,李岁欢却要和阮梦娇摊牌。
李岁欢在电梯里暗自练习要对阮梦娇说的话,因为他觉得,在她面前,谈这种问题实在难以开口。
但他今天必须要说。因为上个礼拜公司上层决定,在经济不景气的时候,为节约开支,准备裁员。
李岁欢不幸就在裁员之列。今天是上班的最后一天。
平时大手大脚,加上开源无方,马上就没有收入的李岁欢感觉有点入不敷出。
“都这样了,你再怎么不好意思也得按合同办事啊。”李岁欢抱着一个纸箱对电梯镜子里的自己说道,纸箱内全是他的办公用品。
“可我似乎有点喜欢她。”镜子里的自己表现得很无奈。
“你吃过了吗?”李岁欢一进门,客厅里的阮梦娇温暖的声音响起。
“哦,我吃过了。”李岁欢回答,情绪有点低落。
李岁欢放下纸箱,按照平时的习惯,默默得坐到阮梦娇的旁边,装作在看电视。实际上,脑子里还在翻腾如何说这事。
“你今天兴致好像不高?”阮梦娇抱着枕头,仿佛也在看电视。
“哦,公司裁员了……”
“HONDO?太不幸了……”阮梦娇望着李岁欢,眸子里透过诡异。
“So,你的打算?”阮梦娇问道。
“Apply for job.”李岁欢想也没想。
隔了一会儿,李岁欢问阮梦娇:“住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你是干嘛的?”
这时,电视机蓝屏。
“是信号不好吧?”阮梦娇道。
“嗯,话说这个月有线电视要交费了。”李岁欢往这个方向引导。
“嗯,我知道。”阮梦娇回答。
李岁欢只得说:“你是做销售的吗?我看你每天都出去很早?“
“不是,我只是在做我自己的事情。
“什么意思?是私企老板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阮梦娇回答。
李岁欢鼓足勇气说道:“梦娇,你好像一直都没交房钱?”
“呵呵,等下个任务完成我会补交的。”阮梦娇轻描淡写。
“什么时候呢?”李岁欢急切地想知道。
“呜,下一个任务完成后。”
李岁欢暗自不爽,但也没说什么。
电视机重启后,阮梦娇突然问道:“有一天我不在了,或者搬到其他地方去了,你会想念我吗?”
“肯定会吧。”
李岁欢暗想:“因为你要把租金还上。”
“那你会吗?”李岁欢借着这个问题,问道,“如果我不在你身边?”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阮梦娇答道。
过了许久,李岁欢没说话,阮梦娇也没说话。
“困了,睡觉。”阮梦娇拖着睡袍和疲惫的步伐,消失在李岁欢视线中。
一颗真心好似被狠狠地蹂躏,李岁欢忽然觉得胃部一阵痉挛,该死,胃病又犯了。
李岁欢走到自己房中,打开床头柜,找出硫酸阿托品,倒了一杯清水,服了下去。
倒霉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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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岁欢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也不用上班,李岁欢叫完外卖才想起自己应该是要节约用度的。
阮梦娇的房门已经锁上,李岁欢估计她已经出门了。
李岁欢在电脑前打开51job。想着接下来干什么工作较好。忽然,一丝婴儿的啼哭声传来,李岁欢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仔细一听,声音好像是从阮梦娇的房间里传来的。
李岁欢很疑惑,他走进另一个卧室门口,趴在木门外面仔细聆听,这会儿,哭声更明显了。
怎么回事,阮梦娇还在屋内吗?李岁欢敲了敲门,门里面没反应。
不在?
李岁欢努力的再次尝试敲门后,随即拨通阮梦娇电话。
“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半小时内试了几次,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