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雪，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太后吃惊地看着她，想不到自己眼前养了十几年的公主，竟然会如此糊涂。

“别太任性了！“这是太后对她最后的容忍，想她自登后位以来，先后辅佐了两代帝王，教养了九位公主。

哪个不是天家仪态，万民敬仰？

莫如雪听到任性两个字，先是觉得委屈。

以往二十年的打骂责罚都一股脑涌上心头。

女孩果然是不被爱的，不配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能提要求，被无视、被打压……

愤恨的眼泪滴在精美的刺绣裙摆上，洇湿了一片花瓣大小。

她突然恍然大悟！

对了，她是公主！她不再是以前哪个农村里每天浇地喂猪不受人待见的丫头片子了！

公主是什么？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掌上明珠！

任性怎么了？

不任性还叫公主吗？

再说了她可是货真价实的真公主，不是那个被找回来的莫氏千金！

眼前养育十几年的恩情，怎么可能和一两天的父女情相提并论！

于是莫如雪把心一横:“玉雪清楚自己在说什么，玉雪可以用自己的命换顾子深的命，求父皇饶了他这次！“

皇帝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就好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太后被她顶撞了一番，真正是重新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了她一次，随后面色冰冷地对皇帝道:“皇帝，这事情你看着办吧。也不必再来告诉哀家是什么结果，哀家累了。回宫吧。“

是真的累了，在这深宫中的几十年，她从未输得如此难看过。

她的背影略显寥落，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走了，留下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

莫如雪本来对太后也没有什么感情，是以一直恳求的目光就盯在皇帝的身上从未离开。

皇帝见她如此，沉默良久，终于缓缓道:“玉雪，你是朕三个女儿里最小的一个。“

“朕和太后对你的疼爱，想必你自己是能感受到的。也罢，终于还是把你惯坏了。“

他起身看着这个曾经乖巧的小女儿:“你享万民的供奉，就不能只为一人而活。“

“玉雪。“他的语气冰冷起来，“朕也不要你的命，你只需要做公主应该做的就可以了。“

莫如雪满心欢喜，她眼睛立刻都亮了起来:“真的吗？玉雪谢父皇恩典！“

皇帝看到这一幕，眸子里深不见底:“君无戏言，你且听好。“

“漠北的鞑矸腊部派了人来求亲，朕即刻拟旨。“

“七日后你和亲漠北，你出城之时，就是顾子深归家之日。“

“什么？！“

莫如雪大惊失色，她试图要抱住皇帝的衣角祈求，被御前的总管太监福生公公弯腰拦住。

他向两旁的宫人连忙使眼色：“还不快来扶住玉雪公主？”

说是扶住，实际上就是叫人来把她按住，不然皇家颜面何存？皇帝颜面何存？

皇帝冷冷地看着莫如雪：“你也有怕的时候？知道错了吗？”

莫如雪哀哀地仰头望着皇帝：“我错了！我错了父皇！求父皇不要把我送去和亲！”

皇帝冷笑一声：“知道错在哪里了吗？”

这是他作为父亲对女儿最后的疼爱，也是作为一个皇帝对公主最后的容忍。

“我不该以性命逼迫父皇。”莫如雪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句像样的话，“可是我若是和亲漠北，山高水远，就再也见不到顾子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