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于是把药弄碎了,混进奶粉里,再递给女人,女人则粗鲁地把奶嘴塞进婴孩嘴里,极不耐烦地抱怨,“这个孩子,奶粉钱都搭进去不少!到时候得管那家人多要点钱!”
可怜的孩子……
涂恒沙只看见打开的毯子,小孩儿小鸟一样张着小小的嘴去寻奶嘴,寻到了就一口逮住,用力吸……
奶瓶里的奶液渐渐变少,小婴孩也渐渐入睡。
还剩小半没吃完,女人把奶瓶递给口罩男人,“留着,等会兑点水给那大孩子吃,可别再加奶粉了,要被这俩讨债鬼吃穷了!”
这些人!果然就是这么喂孩子!当真给孩子喂药!
抱孩子的男人却道,“这小鬼可鬼精灵着呢!一路玩花样!居然知道我们给他喂药!偷偷吐了,然后一路装睡,结果就在车站,给我玩出问题来了!还是揍一顿老实!哼,不肯吃药?不肯吃药就给他喂尿吃!给他抽烟!看他吃不吃!”
说着,男人就隔着毯子用力在男孩身上掐了一把。
男孩居然一动不动,没有感知一样,明显是吃药了。
涂恒沙却感觉这一把像是掐在了自己身上,心中怒火横生。简直禽兽!喂尿?喂药?抽烟?这不知这个抽烟是怎么个抽法!
戴帽子的男人道,“你别太过了,小心破坏了皮相,卖不起价!”
“放心,都是皮外伤!再说,孩子不听话不就得揍?等他到了那家,不听话还得揍到听话为止!”
那些人又说起大巴车,担心露了行踪。
开车的司机却道,“放心,马上天黑了,这个时候没人找到我们,就不会再找到了。”
这对男女又说起为什么不直接去火车站接他们,害他们坐一节大巴之类的话,那些人解释车出了问题,时间却不能耽搁下去云云。
车窗拉了窗帘,涂恒沙看不见外面,但还是能感觉到,天色的确暗下来了,但他们也没有停车的迹象,几个男人从包里翻出些干粮吃了,看了看涂恒沙,问,“要不要给她吃?”
“给什么给?”女人道,“吃饱了有力气跑吗?放心,饿个七天八天的似死不了!”
那些人便不管她了,口罩替了司机开车,看样子,这些人要赶夜路。
车,又行驶了很久很久,天色早已完全黑透,不知行驶到了何处,车停了下来,她被帽子男人揪住头发,连拽带拖弄下了车,往一间房子里一推,直接将她推倒在地上。
房间里有一张床,那对“夫妻”进来,把孩子放在床上,守着他们,其他人则关上门去了外边。
屋里一盏昏暗的灯,外面是什么情况涂恒沙一概不清楚。
这是她记者生涯第二次被人关,她觉得比上一回在金县还无措。
金县,那是一次很糟糕的经历,她甚至哮喘病发,但那时候有小许,她生平最危险的两次发病都有小许,虽然她从没想过要依靠他,可就像是上天注定一样,他两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而今天,不会有他了……
是啊,不会有他,不会有任何人,但是,她还是得想办法逃出去,想办法救这两个孩子。
小许,我说过,等我回去就给你一个答案,如果你想要这个答案,你一定要保佑我还能见到你……
不知为何,心底升起这个念头,就好像她成长的这二十年里,每一次遇到很难很难的时候,她都想起他圆乎乎的明媚的脸一样,想起他在笔记本上写给小蝴蝶的那句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