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没信心。差太多，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反而跟丛爸爸要求说回家搞养殖，买一群羊来放。丛爸爸耐心告罄，站起身来一脚踢翻了凳子，“放羊放羊，我看你是放你娘的屁！”

出去看到丛玲趴在院子里观察蚂蚁搬家，颠颠地跑过去，温和又慈爱地问：“丫头，看出啥名堂来没有？”十二岁的丛玲不好意思地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说：“我在看它们哪个是蚂蚁妈妈，哪个是蚂蚁爸爸。”

别人都讲丛家的小女儿开慧开得晚。十二岁了，都上完初一了，还是一个万事不知的蒙子。

有一次丛爸爸在街上走，亲耳听到两个碎嘴子婆娘正在讲他小闺女的闲话，一个说：“你说老丛家的那丫头傻吧，她读书又会读。你说她不傻吧，三岁细娃也能从她手里把钱骗走。”另个接着说：“你说，是不是年龄大了生的娃娃都有问题？”丛爸爸忍不了，唾骂道：“你才有问题！你全家都有问题！”

丛爸爸厉害，远近闻名。谁要是惹到他，轻则骂个狗血淋头，重则打得皮包眼肿。

但丛爸爸却没有恶名。他是厉害，却并不妨碍他的善良。附近哪家缺钱少粮，他但凡知道，都要帮一帮。甚至因为丛玲从小身体不好，家里常备各种常见药，使得附近的人有个伤风咳嗽的都是去丛家拿药。丛爸爸还能简单看病，而且是免费，倒贴药品。

丛爸爸对家里两个小子很严厉，独有对着丛玲这个病怏怏的小女儿，简直宠上了天。即使是她要天上的星星，可能他也要弄个够长够结实的梯子来试一试。

但丛玲从小对物质没有欲望。像个小仙儿，不争不抢。即使是哪个小孩儿不小心弄坏了她的东西，或者说故意惹她一下，她都不计较。

丛妈妈总结出来，丛玲不是不计较。她其实是分辨不出来别人那些行为里的恶意。于是，丛玲傻这件事，由她的至亲这里得到了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