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我们几乎同时看到两只狗狂吠着朝我们冲来,大家像受了惊的鸟儿,一哄而散,四散奔逃。
我抬腿就跑,往反方向一路狂奔。当时虽然没学过概率论,但我的蜜汁自信告诉我,被抓的不可能是我。
当我翻墙下来,刚松一口气准备接着跑,一个彪形大汉拦住了我的去路,一双大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当我抬头看到是哈尔恒后,腿瞬间就软了,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心想:完了完了,本来我能活一百多岁,这下全完了,我要死了。于是我边哭边不停地跟他说对不起求饶。然后他就把我带到了我家。
当时爸妈正在喝着酥油奶茶,吃着包尔萨克,我哥则和朋友在玩魂斗罗。哈尔恒进来跟我爸妈打完招呼,就把我的罪行交代了一番,然后又拉了会儿家常,聊聊苜蓿的长势,聊聊新产的牛犊……以至于让我误以为:嘿,好像也没啥大事。
我万万没想到,哈尔恒走后,爸妈就给班主任打了招呼,让我第二天在班里做自我检讨。人这辈子很多第一次都刻骨铭心,而这次绝对是我记忆里最痛苦的回忆之一,我宁愿挨爸妈的混合双打,也不想在同学和老师面前做自我检讨。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无情的暴击,从此再也不敢干偷鸡摸狗的事。
又到了草莓将熟未熟的日子,草莓虽说还没红彤彤、甜滋滋,熟透的都趴在地上,但也是人间美味啊,这怎么能忍得住不吃呢?
很快,机会就来了。因为没经历过我那样的心灵创伤,我哥跃跃欲试。我们家宅基地里的一点草莓吃完后,他那尖锐的目光就盯上了我大伯家的草莓。有一天他和朋友把我叫过去,一边递给我一个塑料袋,一边对我说:“你去叶尔波力大伯家拿点草莓出来。”我当然不愿意。
于是他就开始忽悠我:“没事,你就说是我让你去的。我们自己想去,可大伯他们去市里了,我们又不像你那么会翻墙,你身手多棒啊……”
年幼的我,在这一顿吹捧中迷失了自我,天真地以为,本来就是我哥让我来的,我只是身手好,比他们都会翻墙,帮帮他们而已。
顺利翻进去后,我把袋子往旁边一扔,埋头就吃起了草莓。吃着吃着,一抬头,看到伯母正看着我,惊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空气凝固了几秒钟后,伯母缓缓开口说道:“这草莓都没熟呢,你咋不等熟透了再来吃?”因为我心里想着的都是我哥让我来的这块“免死金牌”,于是我语无伦次地说了三遍“我哥哥让我来的”,直到伯母笑着跟我说了两遍“来进来喝茶,吃点肉”,我才停下说这七个字。一进屋,我就赶紧向伯母求饶,求她别告诉我爸妈,伯母同意了。小时候,我时不时就会庆幸伯母没跟我爸妈说,可想而知,在众人面前“脱稿演讲”给我造成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