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府院落,剑气萧萧。少年手持青白玉长剑,剑身如流水般灵动,舞动间剑气成风,他一席蓝羽白衣,身姿挺拔,刀光剑影交错,如同翩跹仙鹤在云端翱翔。
少年眉眼傲凛,高梳起的马尾显的人如此干练清傲,含目空一切之势。年及束发便允文允武,剑成之时,悟道求法,愿寻匡济天下之解法。
对于南宫亦宸而言,或许步入仕途,迎娶郡主,会让他本就精彩的人生功成名就,达到许多人望尘莫及的顶峰。
而这样的人生就是他所想要的吗?在幼年时他常问过自己,直到蒋正告诉他修道之人需做到:
慎独修身,顺天顺地,顺人顺己,顺时顺位。
当他理解其中奥义,探寻其中因果,他就知道自己这一生注定是不平凡的。
他这般傲气之人,怎么能接受自己过不了情关。
众生芸芸,楚兮是他命运中的一盏明月萤灯。年少时她闯入他的双眸,自此他便再无清白可言。
唯见她的笑颜,月光不比其皎洁,春光不比其盎然。也是这样的一个人才能骗到他伤到他,牵引着他的思绪。
怪不得蒋正曾说过,像亦宸这样的人是必要经受一次情劫的。他当时只做玩笑看待,如今还真是应验了。
好奇怪,他竟然对她恨不起来,倘若再选一次,他那日必定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地走了,他还不知道她是否爱他,或者是有那么几分心动,可是好像离开王府就已经是答案了。他又怎么愿意亲耳听见自己所爱之人说出不爱自己这种话呢?
后来他安慰自己道,顺人順己,放下也是一种天意。
像是在深峡中失途,忽然间天光乍破,柳暗花明。
谁曾想,她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这一次是作为他的妻子。
南宫夫妇一回王府,听闻了郡主已不在的消息,赶紧想着派人去请人回来,却受到亦宸的阻止:
“爹,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郡主若不是心甘情愿嫁于我,这婚姻也毫无意义,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我不想我南宫亦宸的妻子也是强娶而来。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南宫亦宸跪在地上义正言辞地说道。
南宫延的面容严厉而沉重。双眉紧皱在一起,眼神显得狭窄而锋利,一回来就收到这样的消息,真是恨铁不成钢:“逆子!你真的以为自己所秉持的那一套,在这个世道上有半分用处吗?不娶郡主,等着天下人都来看我们南宫世家的笑话?等到圣旨一下,你该如何?抗旨不遵,再落得个欺君之罪?你自己承担的起吗?”
他沉默了番,眼里划过一分不屑:“呵,那若是像王爷这般为了利益自保,弃自己的挚友于不顾,就是天下之道吗?”
“逆子!”南宫延重重地在亦宸脸上就是一耳光。
在旁的兰絮赶忙制止,斥责道:“亦宸,你在说什么!王爷息怒。”一同责怪起小五:“小五你也是,我不是让你看好少主和郡主吗?”
小五跪在地上,头都快缩到地底里,只忙着认错。
“娘你知道,我想做什么,谁也拦不住,不要责怪小五。”
他总是这般心高气傲,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不知天高地厚。
“亦宸自知辜负爹娘厚望,自请承受家法。”
“好啊你,我今日便打死你这个逆子!上家法!”南宫延气的脸都红通了,怒吼道。
兰絮自然是了解自家相公的习性,看着他这般面红耳赤,也作揖为亦宸求饶:“王爷,亦宸虽然固执,但是出发点是好的,还请王爷手下留情啊。”
他转头看向夫人叹了口气道:“夫人,你看看你生的好儿子,这一次我是不得不要罚他!”
“少主犯错,大逆不道,施以杖责三十。”
下人随即请来了一根又粗又长的黄荆棍,南宫延将其紧紧握在手中,眼神犀利,不带一丝心软,呼啸的棍棒劈头盖脸地落在亦宸的身上,顿时留下一道道血痕,钻心的疼痛犹如烈火炙烤一般,瞬间传遍全身。
他不时痛苦地呻吟几下,喉咙里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一股股血沫子不可遏制地从口腔里涌出,顺着嘴角淌落下来,将前胸晕染得一片血污。接连打了几个哆嗦,他拼命咬紧牙关,身子不由自主地弓起,脸色惨白,额头上冒出一层层的冷汗,很快大汗淋漓,犹如雨下。
上一次为了救楚兮,本就耗费了自己大量真气,身子骨还未完全恢复,再这样打下去,恐怕真的要出人命。
兰絮不忍心见自己的儿子这般苦楚,眼里瞬间就带了泪,拦住南宫延说道:“已经打了二十下了,还不够吗?难道你真要打死我们的儿子不成?!”
小五跪在地上看着也直发抖,王爷一向是极其严厉的,要是自己被打上几下,估计早就皮开肉绽了,他哭的稀里哗啦,也不顾生死地喊道:“王爷快别打了,少主身上原本就有伤,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啊......”
亦宸吞咽了口中不知是血还是何物,费力地喘着气,眼中不见一分怯懦,从口中轻吐道:“还有十下,接着打。”
南宫延看着他这副不服气的样子,简直是给他火上浇油,旁人的劝阻一下子化为云烟,抬手想要继续打时:
“圣旨到!南宫少主南宫亦宸北宁郡主白楚兮接旨——”
众人皆跪。
来的是皇上身边的王公公,想必是即刻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