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头背着筐,一路跑。
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年轻时,健步如飞,使不完的力气。
快了,快到家了。
再拐一个弯儿,穿过一小片蜜橘林就到了。
说来等秋天到了,蜜橘就能吃了。
做成蜜饯橘子、或者橘饼,酸酸甜甜。
老婆子以前就爱吃,童童肯定也会喜欢。
余奶奶正坐在院子里纳鞋底。这个是做给老头子的。
他那鞋早磨得不成样子,但就是倔得很,死活不要新鞋。总说还能穿,不要浪费东西。
去街上买一双鞋要三文钱,他们卖一斤柴也才一文钱。
余奶奶穿一针又退一针。针扎到手上,有厚厚的老茧,不会流血。扎得深了才后知后觉扎错了地方。
离得近了才听到重重的脚步声,她赶紧藏起没纳完的鞋底。
踩在脚凳上往外看,瞧着应该是老头子回来了。
打开院门,正是满脸急色的余老头。
“老头子,是出事了吗?”
余奶奶不等回答,直接抓住余老头的手,拉着人就准备带上童童往地窖里躲。
“珍妹,别急。先听我说。”余老头突然冷静地可怕。
余奶奶愣了愣神,好像一下回到很多年前。
他是个有点腼腆的小伙儿,自己是个爱笑的姑娘。
两人至今相守已五十余载。
“那大猫今天跑街上了。你放心,我跑得快,没事儿。
童童的药抓好了。郎中说了,这安神剂要连喝三天,还有这洗心汤,说是要常喝。”
你待会儿去厨房,水缸的地底下有个暗盒,里面放着我这些年偷偷攒的一点小钱。”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了余奶奶。
原先完整的桃酥已经碎成了渣。
余奶奶用尽全身力气托着已经晕过去的余老头。她的手摸到了湿润的血。
余老头的后背有三道深入骨头的伤口。
她把他放在以前他们成亲时住的房间,替他理了理头发。
又去他说的水缸找到了满满一盒子钱,一文一文的钱整整齐齐地串了两贯。
房里午睡的童童突然醒了。他戴上假肢走到了厨房。
“童童······”余奶奶看到出现在厨房的小娃娃,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涩。
她抱住童童安慰道,“爷爷睡了。爷爷太累了,我们让他先睡会儿”。
童童感受着源源不断涌入身体的东西,第一次感觉不到一丝进食的喜悦。
不明白,不明白。
“请问,有人在家吗?”
马捕头收到消息,说那大猫下山伤人前几日,有个郎中去了一户人家,给一个小娃儿看过伤。那伤口就是给大猫咬的。
因着那小娃儿这一带都没见过,而且伤得极惨,郎中印象深刻,便和旁人多说了几句。
马捕头觉得说不定这小娃儿身上会有什么线索,便找过来了。大猫那边有赵丰道长,街上被咬伤的人也已经被控制了。
“我是玉山县的马捕头,大猫又作乱了,我来这里是想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其实这话也算不得假。
余奶奶看了马捕头的衙门令牌,这才放下心来开了门。
马捕头说明了今日大猫下山伤人的事儿。
余奶奶听说三清山来的道长已经去除那作恶多端的大猫,不禁落泪。
一旁的童童则是呆呆地站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马捕头一早就注意到了老妇人身旁的男童。
王家少爷的画像他看过好多次了,现在人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