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身材魁梧满脸风霜的余老头顺着妻子指的方向看去。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草地上。
走近了一看才发现,这娃娃浑身伤痕,右腿处血肉模糊。
探了鼻息,还活着。
俩人年轻时是这一带有名的猎户。年纪大了便以砍柴为生,继续在山里讨生活。
是以一眼认出这娃娃应该是遭了大猫了。
能留下一条命已是万幸。
余老头迅速处理好血淋淋的伤口,细细涂上子叶,小心翼翼地抱起娃娃。
余奶奶则是背着柴,两人一起回了家。
“天可怜见的,怎么好好的孩子······哎。”
满头白发的余奶奶用热水给娃娃擦洗了一番,满心酸涩。
这娃娃身上不仅有大猫啃咬过的伤口,皮肤好些地方泛着不健康的深肉粉色,瞧着像是被长期虐待过。
身上穿的衣服也小了一个尺寸,手脚都露出一截。
余奶奶抹了把眼泪,给娃娃换上干净的寝衣。
这还是孙子在的时候儿媳做的,只是还没来得及穿,就都不在了。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余老头带了个郎中回来。
郎中摇了摇头,说右腿被咬断,已然无力回天。
开了副治虎汤,能让伤处不痒不生疮。需水十碗,煎数碗,恣其畅饮。
且这孩子许是受了惊,有些神魂不稳。
又开了副还魂汤。每日饭后服下,连服七日。
送走了郎中,余奶奶去烧饭,余老头按着药方去煎还魂汤,顺便添添柴火。
屋里留了只大黑狗看着还没醒来的娃娃。
灶上蒸着红薯米粥,炒了个青菜豆腐,又炖了土鸡汤。
都是温和好消化又营养的吃食。
娃娃就是在这人间烟火的香气中醒来,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那模样正是王家消失的傻子少爷。
大黄狗叫了两声,余奶奶和余老头很快就出现了。
余奶奶摸了摸傻子少爷的头。
“孩子,饿了吧,咱们先吃饭哈。”
他的眼神比之前的空洞多了些内容,但还是一副傻傻的模样。
余奶奶一口口喂完,问道:“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看着面前这老妇人关切的神态,定定地摇了摇头。
他没有名字。
闻言,余奶奶眼眶湿润了。“那你从哪里来的,还晓得不?”
他还是摇了摇头。
余老头也有些动容。“以后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
“对对对,没关系,以前的事儿咱们不想了。”余奶奶也附和道。
“不过,没名字还是不方便。这样吧,先取个小名,叫童童怎么样?”
“童童好,以后爷爷奶奶就叫你童童了。”
傻子少爷,不,童童懵懂地眨了眨眼。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童童身体已经长好了很多,那些深肉色的皮肤已经变得越来越接近正常肤色。
在余奶奶一天一顿土鸡汤的调理下,脸上终于有了丝血色。
右腿整个小腿都没了,但伤口恢复得奇快。
白天太阳好的时候,余奶奶会抱着童童在院子里晒太阳。
说是小孩子要多晒太阳才能长得好。
童童听着这老妇人絮絮叨叨的,挪了挪身体,靠她的怀抱更紧了些。
他想起那天发生的事。
天雷的威势摄住了它,一时不察居然被一个凡人砍伤。
它被伤得太重了,顺手弄死那个凡人吃掉脑子后,便附到了傻子少爷身上。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它绝不会用凡人的身体。
为了躲避追杀,它耗费大半数孽力将这具身体传送到百里之外。
只是时运弄人,在它最虚弱的时候,遭到了大猫的袭击。
好在还活着。
它自诞生起就只为一件事,那就是活着。
它要活着,要吃掉人类用力长大。
无关意志,这就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是夜。
一只黝黑的大虫从童童身体里飞出。
正是附身的愚尸,它的本体。
千辛万苦长成的婴儿身形暂时是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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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山县县衙的马捕头这几天快疯了。
最近接连发生的和平村灭门案,还有傅村食脑案还没理出个头绪。
虽说这世道也常有恶事,可这两桩案子一个赛一个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