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侍奉的宫女见此情景,赶忙上前为她轻轻顺背,试图缓解她的不适。乐音停歇,周玉鸾的心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不受控制地向下沉去。她从未奢求过能成为北宫傅的正妃,对于身份地位,她早已不在乎。哪怕只是做个卑微的妾侍,哪怕无名无分,她也心甘情愿,只想成为他身边的女人。可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狼狈、甚至丑态百出的女子,凭什么能成为他名正言顺的王妃?
周玉鸾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后恭敬地躬身向高台上的皇帝、太皇太后、太后行礼。然而,她的双眼却分明红得厉害,那是无法掩饰的失落与悲伤。
高台上端坐的北宫寂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朗声道:“哈哈……观汝之舞,犹如霓裳羽衣之妙,灵动飘逸,令人心醉神迷。当真妙极!”
得到皇上的夸赞,周玉鸾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一些:“承蒙陛下谬赞,臣女惶恐。臣女不过略施拙技,能博陛下欢颜,皆因陛下心怀宽厚,恩泽广布,臣女感激涕零!”
“周爱卿无愧为礼部侍郎,教导出来的女儿,不仅才情出众,而且言谈举止,挑不出半点错漏,当真乃教女有方的典范呐!”皇上笑着说道,目光中满是赞赏。
下坐的周泽明诚惶诚恐地起身,伏地拜倒:“微臣惶恐,臣女不过深闺女子,哪里当得起陛下如此赞誉。”额头冒出豆大的虚汗,此宫宴虽未明言,但众人心中都清楚,这实则是为皇帝明年初春的选秀提前做准备。周玉鸾毫不避讳地向北宫傅示爱,无疑是当众打了皇帝的脸。
“周卿这是为何?”北宫寂夜语含责备道:“今日乃中秋宫宴,为的便是百官同庆。你突行如此大礼,岂不是破坏了轻松的气氛?还不快快起来,莫要扫了众人的兴致?”北宫寂夜眉眼含笑,只是那一双泛着精光的眼睛,有意无意地扫过北宫傅的身上。
“臣遵旨!”周泽明连忙应道,随后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
北宫寂夜微微颔首,示意身旁的太监赏赐了周玉鸾一些珍贵的物件,便挥挥手示意其退下。继而,他将目光移至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的郑稚琪身上,语气温和地说道:“皇婶当真好酒量,清涧流霞乃我北齐有名的烈酒,皇婶竟能一杯满饮。难怪皇叔要恳请赐婚,如今成婚七月有余,被皇叔金屋藏娇于王府之内。若非借着这中秋宫宴,想见皇婶一面当真不易。”
或许是这具身子未曾沾过酒,郑稚琪只觉面色发烫,脑袋昏昏沉沉,思维也愈发迟钝。她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可眼神却依然有些许迷离。
周玉鸾紧咬嘴唇,强忍着心中的不甘与愤怒,再次站起身来,恭敬行礼道:“陛下,臣女听闻婉宁郡主是岐山郡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琴艺更是出神入化。臣女恳请陛下下令,让摄政王妃屈尊,为大家弹奏一曲。”
北宫寂夜听闻,眼睛微微眯起,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北宫傅却再也坐不住,他站起身来,恭敬行礼道:“陛下!臣妻……”
可还未等他说完,郑稚琪突然毫无征兆地猛然站起,身下的凳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异响,随即轰然倒地。她摇摇晃晃地从座位走出,步伐踉跄,迷离的眼睛望着殿中的一把古琴,一步一步的向古琴走去。
北宫傅见此情景,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直起身子,冷冷地看着脚步踉跄的郑稚琪,嘴唇紧抿,不再多言!
郑稚琪走到古琴前,也不故他人传来看戏的目光,一屁股坐下,双手胡乱地拨弄着琴弦,发出一阵刺耳的杂音。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有的嘲笑,有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