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说来听听。”沈睿凡神色古怪。
“你怎么知道那支箭是杀掉木仑的那支?‘你的’家乡真有那么神奇的物品么?”
“这个么?”沈睿凡语气一顿,努力放缓自己的语速,
“‘我的’家乡确实是有那样神奇的物品的,但之前我手里拿的只是他们做标记用的荧光石粉末而已。”
“至于是怎么知道的?”沈睿凡迎上白洁好奇的眼神,抢先道,
“是磨损,我仔细观察过,肃慎族的箭矢是由石料打磨而来,为了保持箭尖的威力,打磨的方向都是以使其更为尖利而做。然而,那支箭有许多打磨的方向,并非如此,那么答案便显而易见。
那是别勒帖斤为了抹去箭尖上的血迹,而特意重新打磨的。”
“你真是个可怕的男人,”白洁不禁惊叹道,这一日之间她近距离看着沈睿凡将一件复杂如斯的事件抽丝剥茧,最终解决。但即使如此,他依然并非全知全能啊,白洁露出一抹阴仄渗入的笑容。
“但你其实还是猜错了。”
“不,我没有,有些事情,我只是没说而已!”沈睿凡努力保持冷静,但额边滴落的汗水却透露出他内心的紧张。
“哦?什么事情?”白洁显是再次被勾起了好奇心。
“别勒帖斤会杀死铁木仑的真正原因!”
“什么?”白洁心神一震,“你知道什么?”
“其实这部分的推论并不困难,试想别勒帖斤爱的是木仑,恨的是别勒古台,那么他有什么理由去杀木仑,而放过他自己最憎恨的对象呢?
仅仅是因为他不是别勒古台的对手?解决不了问题,就先把问题的根源铲除?
这很不合理!”沈睿凡说着微微摇动食指。
将目光与白洁的目光锁定,
“再结合一开始我们发现的疑似别勒古台的脚印,我产生了一个合理的推论。
一开始,别勒帖斤要杀的,便不是铁木仑,而是别勒古台。
因此,铁木仑的死,是一次误杀。”
“误杀。”白洁口中咀嚼着两字,似想要从中品出别样的意味。
沈睿凡似是坐久了,起身来回走动,借以激活自己僵硬的身体,同时说道,
“有了那么多的线索,还原昨晚,不,准确说是今天凌晨时候发生的事情,对我来说并不困难。
当时,别勒帖斤应该是从窗户中发现了木仑与‘别勒古台’一同前往猎物仓,想到曾经与自己私定终生的女人,现在竟然要在婚前与别的男人悄悄相会,他自然是怒火中烧。
于是他便直接从二楼的房间,对‘别勒古台’实施了袭击,但却误杀了木仑。”
“你可能忘了,别勒帖斤可是肃慎族中最强神箭手”白洁面色似笑非笑,似是等着看沈睿凡笑话。
“没错,别勒帖斤的射术确实十分精湛,但他没想到的是,不远处的‘别勒古台’,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
“哈哈哈哈,‘别勒古台’那么厉害?”白洁似是听到了十分好笑的事情,眼睛都溢出了泪水。
“是,想到这种状况的时候,我也不敢相信。但很明显就连别勒古台自己都不清楚这个状况,所以我又有了一个更为大胆的推论。”沈睿凡看着白洁,表情严肃,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就是,当时的‘别勒古台’根本就不是别勒古台,而是你!”
“我?”白洁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反问道。
“没错,当时木仑约的应该是同为女子的你,而你的身高与别勒古台相当,披上蓑衣、穿上木鞋,夜色中从背后看便很容易产生混淆。”
“可笑,你不觉得这中间有许多自相矛盾之处么?别勒古台躲不开背后的暗箭,我就可以了?更何况杀人者是别勒帖斤,我为何要帮他隐瞒?”白洁表情阴沉,一脸的不满。
沈睿凡似是陷入了思考,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白洁。而就当白洁想要再次开口时,沈睿凡似是下定了决心,伸手抓向角落阴影中的一物,口中说道,
“琴虫,装人,真的那么好玩么!”
闻言白洁瞳孔剧烈颤动,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震动。本是白皙秀丽的脸庞,此刻竟是有些扭曲,两人相顾无言,屋内剧烈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僵持了半晌,‘白洁’徐徐说道,“人类,你真的很了不起,你是怎么发现我的?从来没有人可以在那么早便知悉我的存在。”
“从一开始,我便对木仑有所怀疑,差别只在于是‘附身’还是‘傀儡’,
第二天我便发现你说话与第一天有异,现在想来应该是在慢慢消化白洁体内的记忆,但奈何她的身世背景与木仑相差甚远,所以你一时间不太习惯,从而露出了马脚。
再到木仑死去,我对事情有了全盘的推断后,‘附身’的概率便极大地提高了起来,毕竟后来合撒儿必然是你的手笔。
‘附身’后的肉身可以施展你的实力,而‘傀儡’发挥的依然是其自身的实力,我有说错么?”
‘白洁’鼓掌笑道,“厉害厉害,竟连我的能力都能猜出来,没办法,这具身体实在让我爱不释手,”‘白洁’说着用力抚摸着脸颊,再到胸口、小腹、大腿,“美丽、强大、擅乐,这让我如何忍耐得住。”
许是感觉到‘白洁’的动作有点辣眼睛,沈睿凡默默转过身去,“我解答了你那么多困惑,是不是轮到你也来回答我一些问题了呢?”
“看在你让我感到愉悦的份上,允许你问一个问题!”‘白洁’舔了下嘴唇,显得非常兴奋。
“你在干什么?”许是担心对方没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沈睿凡补充道,“你明明可以直接把他们都杀了,但为何要,多此一举。”
“哈哈哈哈,”似是听到了十分有趣的事情,‘白洁’笑容十分欢畅,
“多此一举么?曾经,我确实附身在了肃慎族的族女身上,但我也只是借着她的身体抚琴,从来未想过要去谋任何人的性命。
但是他们发现了我,为了杀死我,刀砍、火烧、水淹、活埋,所有一切的手段,都在这个叫做木仑的孩子身上用过。但哪怕一次,他们都杀不掉我。
于是我开始反抗,一次、两次,无数次,我用尽各种办法把他们杀死。最终,我发现,只有让他们彼此猜疑、残杀,才能够给带给我最大的快乐。
你知道么,每次看着最终杀剩一人,我再将真相告诉对方时,那种感觉,那是至上的愉悦,”说着‘白洁’瞳孔逐渐放大,似是回味到了过往的极致快乐,转头看向沈睿凡,目光中渐渐泛出了点点红光,
“而你,这次的遭遇,让我有了未曾有过的崭新愉悦。我会让你留在这,永永远远,我相信,未来的日子,一定十分有趣!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