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猛地睁开双眼。

入目之处是一片目不可及的黑暗。

头部传来一阵阵眩晕感。

他躺着呆愣了几秒，直到眼睛习惯了黑暗，显露出隐约泛黄的天花板，才确认自己身处家里的床上，终于将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好诡异的梦...”白翎坐起身，发现薄薄的衣物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离奇的怪梦中，白翎似乎来到了一条长廊，而里头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怪物，自己一步步走向长廊的尽头，但没等他看清那块金属板上的文字，梦就醒了。

“什么鬼啊。”

白翎随手把衣服脱了丢到一旁，拍开床头的电灯按钮，翻身打开衣柜。

黯淡的灯光下，寥寥几件衣物显得有些寒酸，大多是穿旧了的校服。

校服...

“今天是毕业典礼啊...这是几点了？我怎么又醒了...？”

白翎有些疑惑地套上一件校服，摸过枕头边的手机。

凌晨一点半。

“咦，为什么要说‘又’...不是从老叶那边回来就...就睡着了？那也难怪，我这作息真是没谁了。”白翎无奈地笑笑。

坐在床上，胀痛感依然在刺激白翎的头部。

他踩上拖鞋下床。

这幢地处闽江“七环”的公寓楼自然还没有装上电梯，白翎沿着楼梯一路向上。

黑暗的楼道里寂静无声，白翎没摁亮灯，借着月光层级而上。

通向天台的铁门被一块砖头卡住了，白翎用脚顶开，一声刺耳的摩擦音霎时在楼道里回荡。

白翎心里默念一声抱歉，侧身挤进天台。

公寓楼的天台显得空旷，头顶是天线基座和避雷针，墙边堆着不知哪家丢弃的破沙发和木桌，晾衣杆上有几张被单在夜风中微微摇晃。

白翎挑了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在天台边缘坐下，呆呆地看着眼前淹没在无边夜幕中的城市。

脑海里纷乱的思绪忽然安定了。

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呀。

好像转眼间就掠过了那些盛满喧嚣和痛苦的日子，那些人那些事，欢声笑语夹杂在奋笔疾书之中，一同揉碎在名为青春的诗篇，而此刻就将迎来一个句点。

先前和舍友一起撸串的时候，少年满脑子还都是意气风发，好像高考完就要迎来人生的敞亮大道一样。高子阳一口灌下啤酒，学着电影里的角色，将啤酒瓶往桌上一磕，站起来大声道：“咱们609的诸位，一转眼咱们就毕业了，要分别了，三年又三年，人生路漫漫，高某祝大家龙腾虎跃，缔造辉煌！”

另外四个狐朋狗友顿时纷纷举杯起身，轮流说了句“大话”。

轮到白翎的时候他使了个坏，深吸一口气，面色肃穆道：“苟富贵，勿相忘。”

笑声混在豪情壮志中一饮而尽，高子阳跳过来一把搂住白翎的脖子，笑骂了一声“就你小子想着混”。

只是现在，那时的属于少年的热切仿佛开水般，一点点被夜风冷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