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是自己想带穆姻逃走那一天,琅朱公主就是那个山崖上一袭红裙偷看的人!
闻不生反应迅速......也就是那个他当天找了许久,打算杀人灭口的对象。
对方眸中逐渐泛起的杀意被清窈看出,她轻蔑一笑,转过身来面朝内屋,十分干脆的将自己纤细的背影毫无顾忌的展露给他。
一边摆弄自己水墨般的发丝,一边浅步嗤笑:“你最好别忘了,自己来我跟前护卫的初心。想除掉我的人有很多,他们都不一定能办得到。”
笑容愈发娇艳,她回眸望他,满目戏谑:“不过如若是你,说不定还真能成......”
这是实话,以闻不生的剑术,世上恐怕没有他杀不了的人,他若真有杀心,清窈想躲也躲不掉。
然而一名优秀的杀手最忌讳的就是有软肋,若不怕她手底下的人去杀了穆姻,他大可试一试。
闻不生亦听懂了她话中的威胁,那名叫池渊的护卫或许不足为惧。
可那个叫蟲儿的丫头,明明手无缚鸡,却能留在琅朱公主身边没大没小,或者当真有些神秘莫测的手段也未可知。
不过令他收拢杀气的理由,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琅朱公主说,不要忘了去她跟前护卫的初心。
自己想做的事确实还未实现,而他所期盼的一切也只有琅朱公主才能替他做到。
所以,眼前这个女人绝不能死!
“那仇有酒还要见吗?”,转换目光后,他语气虽然依旧冷漠,态度却恭敬许多。
冷冷一声轻哼,她行至桌前,拿起戎祎吩咐人送来的碧水色的衣裳,宽大的外袍转瞬间遮住婀娜的腰肢,珍珠绣制的宫绦扣住飞舞的胧纱,不一会儿美人娉婷袅袅。
声音婉转悠扬:“让他今夜亥时来天音寺。”
山下雨未歇,世子戎祎于行宫食翠斋中备下晚宴,南不生走后不多时,他就差人来请。因蟲儿未归,琅朱公主应下后,便由宫人带路,只身先行前往。
待入殿之际,世子相迎之时,蟲儿方匆匆赶来,忌着人多口杂落,小丫头眉头紧锁,劝诫之语来不及多言,唯有“不可食肉”四字落入耳中。
“殿下,郊场可还收拾妥当?”
亦步亦趋之际,清窈侧方面向对方打探情况。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名被囚铁笼中布瓦族女子的身影,既是用来欺辱她的棋子,她亦好奇那枚棋子最终的下场。
戎祎只当她是害怕,还未从方才的刺杀中缓过神来。
安慰道:“你且放心,待吾等下山之时,本殿必不会再让你见到什么血腥的场面。”
竟误打误撞避开了话题,清窈只得暂时作罢,寄希冀于打探消息归来的蟲儿。
而后又想,方才未死又如何呢?早死晚死都要死,若是知道阖族上下皆为救自己断送性命,死亡于那女子而言未必不是解脱,至少九泉之下得以亲族团聚。
待清窈落座后不久,众人零零散散纷至沓来,因经过一场刺杀,眼中早已褪去刚来时的兴致昂扬。
唯有那性格乖戾的廖竑,在有意的筹谋中,顺利屠戮布瓦一族,以致其神色越发飞扬起来。
清窈也是而后才知晓,今日晚膳的席面是他同韩嵩一起备下的,是故二人一同入场之际,亦不忘朝她瞥了一眼。
不一会儿酒菜上桌,珍馐佳肴色香俱全,蟲儿在旁斟酒之时还不忘用眼色再度提醒。
望着眼前美味,谨记提醒的清窈不断揣度“不可食肉”四字的含义。
是韩嵩或廖竑在食物中动了手脚?亦或是这丫头自作主张在餐食之中下了毒?
所思不及便无动于衷,连些蔬菜瓜果,她都再懒得动弹。
直到廖竑忍不住主动寻事:“公主是嫌微臣准备的饭菜太过寡淡,不合您的胃口吗?”
说罢这厮伸手就去勾自己身旁的解束公主,动作粗鄙:“可是我瞧着我们家馨姌就吃得很好啊。”
虽有不适,挣脱不得的解束公主却也无可奈何,唯有任他揉捏。
可笑的是在座有两位最为位高权重之人皆是她的兄长却无一人出言相护,旁的人便再不好多说什么,只当没瞧见。
另一头的韩嵩则添油加醋的提点道:“既入峣姜,公主还是入乡随俗一些的好,不要浪费做臣子的一片心意才是。”
旁人不知,清窈怎会不懂他二人笑容下的阴毒。他们越是想让她吃下眼前的东西,这些吃食必定大有问题。
不过想来大庭广众,总不至于下毒。
何况即便下毒,尚且还有蟲儿在旁,应当无碍。
于是谨记叮嘱的清窈,未免失礼,还是夹起盘中的一片青叶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