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前世今生,诸葛寿自问不是什么圣人,但也不至于到了以万物为刍狗的地步,毕竟解世间灾厄,这本就是前世所修的经意之一,若是没遇见倒也罢了,可如今既然看到,便再也不能袖手旁观。
于是他顶着困意,强打精神的深叹一声,伸出洁白修长的右手道。
“伸出手来,且看汝是何病症。”
那老叟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惊讶眼前如此年少的郎君竟然懂得医术!
玄门五术山、医、命、相、卜本为修行之人所必修,诸葛寿自然也通晓医道,但有些偏科。
只因他前世所修中,本门的医道更倾向于针灸与医毒,毕竟大山之中毒物太多,若不懂点医术,还真举步维艰。
而今世,因为通宵医理,加之这副身体年少血气方刚,所以又对女科产生了浓烈的兴趣,至于其它诸如方剂、散剂等科,虽不至于一窍不通,却也只是皮毛。
不过,他是一个懂得满足的人,在他看来,针灸最为方便,不仅能用于急救、治病,关键时刻还能用来制敌,且针灸博大精深,针法也是各不相同,例如‘鬼门十三针’,对于邪祟附体之患者有奇效,这可不是药石所能比拟。
而医毒与用毒不仅能防备自己中毒,同时还可以毒别人,简直是出门在外的必备技能。
此时的老叟只稍微挪了挪身子,仿佛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他喘息着趴在一块破损的小石台前,隔着石台向着对面的诸葛寿伸出了枯瘦的右手。
右手不见小指,只有四指。
诸葛寿并不觉得奇怪,更不会八卦的去问,毕竟这年头外面兵荒马乱,多少男儿都曾上过战场或遭受过刀兵之苦,有点伤残实属正常。相较而言武国还算好些,须知在有的诸侯国中往往一个里中,就没几个四肢健全的男人。
而他的封地影县中,那些原是楚人的老少爷们,身有残疾或伤疤的少说也有个两三成。
此刻,他也不嫌弃对方那满是污浊的老手,捋袖探出三指,轻按在了老叟手腕处的寸、关、尺上。
人之右手,寸关尺三脉,寸脉主燥金,主肺、大肠;关脉主湿土,主脾、胃;尺脉主相火,主三焦、心包、命门。脉色浮沉、快慢、强弱皆可反应出人体阴阳、正邪、虚实等变化。
每次替人把脉之时,诸葛寿都会习惯性的看对方手掌,尤其是遇见妙龄女郎,说不得还要大谈一番对方的手相如何如何。
此时这本能之举,却叫他在一看之下,发出一声轻咦!
这自然不是他看出对方手相清奇,只因这老叟的手掌,全不似普通庶民该有的模样。须知黔首大多劳作务农,长期与田地打交道,双手必然布满老茧,甚至粗糙干裂发黑。而眼前老叟的手掌虽然脏兮兮的,但皮肤明显要好上许多,关键是虎口内侧老茧厚实,几如石甲!
而这样的手掌......他过去在军中倒是时常看到,且无一不是常年持兵训练厮杀的老军伍,亦或者是武者。
诸葛寿心中起疑,遂问道:“不知老人家往昔是做何营生?”
破庙外闷雷滚滚,雨势渐大。
此时的老叟正耷拉着脑袋,不知是何表情,只有气无力的回答着。
“敢......敢告于郎君,小老儿家贫,过去在楚地做过豪右佃农,原有些力气,咳咳...人老力衰又遭逢国破家亡,与妻女都走散了,也只能流亡到此,可谁料生了恶疾......哎……”
诸葛寿也跟着叹息一声,遂宽慰道:“汝也莫要悲观,吾虽初通医道,学艺不精,但在命理一道还是很有研究的,以吾看来,汝并非命薄之人,不如且将姓名与八字道来,吾与你算一算,如何?”
老叟都特么懵了,心道这货一会要诊脉、一会又算命,嘛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莫非他已察觉到什么?
想到此处,他婉拒道:“算命?咳咳……算了算了。”
说着他就要抽回手。
可就在此时,诸葛寿竟猛的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同时另一只手已向着他面门挥洒而出一道白色粉末!
老叟似乎早有防备,已瞬间摒弃凝神,同时手臂于身前一抡,似有劲气如风掠过,竟叫那如雾粉末尽数凝于掌中,随即投于墙上,激起土屑横飞!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
老叟寒眸冷笑:“呵~雕虫小技。”
越是危机,诸葛寿反倒越发冷静,见投毒不成,他撒手欲退的同时已厉声质喝!
“无病呻吟,汝到底何人?”
而就在此时,异变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