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楚渊是不愿意领着孟挽前往军营的。
先不说军营中皆是男子,孟挽一介女流,去了军营之中处处不便,而与此同时事务繁杂,他定然抽不出闲暇去照看她。
就说这军营中,如今已有感染疫病者,那边便是疫病的源头,对于寻常人来说,那是险境,稍不注意便会丢了性命,他不放心亦不想让孟挽去冒这一种风险。
他宁可自己冒风险,以换孟挽安稳无虞。
还不待楚渊开口,旁边的楚王便皱眉道:“帮忙倒是不必了,如今不添乱已是极好,再者军营重地,女子怎可随意出入?”
最后便成了呵斥,“从古至今,女子不可踏入军营便如同后宫不可干政一般,那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如今你却是妄图打破这个规矩,简直是无知又无畏。”
彼时楚王只觉得,孟挽是分不清什么是儿女情长,什么是家国大业,还妄想将儿女情长与家国大业混淆不清,将这儿女私情带至军中。
这军中是纪律严明之地,怎么能将无用的儿女私情卷入其中。
本来楚王对于楚渊领着孟挽到江南来已有几分不满,在楚王看来,女子就理应待在府中安安稳稳相夫教子,女子的作用就应该是相夫教子,哪有如同孟挽这般。
到底是商贾之家出身,与那些高门大户出身的大家闺秀终归是不一样。若是那些大家闺秀,定然不可能如此不识大体。
彼时孟挽只不卑不亢道:“女子为何不可踏入军营,西域还尚且有上战场的女将军,更何况,我并不是过去添乱。”
之后孟挽直视着楚王,不带半分胆怯道,“如今疫病已冒苗头,楚王爷当真只觉得将那个新兵与这几日与那新兵有过接触的人都隔离开来就可以将这疫病杜绝于军营内?”
“楚王爷可曾想过,这疫病的源头在何处?或是,感染疫病的,并不只有那新兵一人?”
楚王被这几句话质问得哑口无言。
孟挽说的那些问题,他从来不曾考虑过,他只知晓,古往今来对付这些疫病只有一个法子,将染上疫病的人与常人隔绝开来。
之后染上疫病的人若是无法治疗,丢了性命,便将所有东西焚烧干净。
楚渊深眸看了孟挽许久,到底是叹了一口气,颔了颔首。
虽是他有私心,不愿让孟挽置身险境,但他亦不愿意泼冷水,亦不愿意替孟挽去决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孟挽虽是他的妻子,但首先她是孟挽,她仍是她自己。
她会有她想做的事,她会有自己的意愿想法,并不是他的附属之物。
之后楚渊对孟挽道:“我可以领你一同前去,但是即便同在军营中,我亦无法分出神来照看顾及你。”
“而且,你若是进入军营之中,之后便无法再从军营中出来了。”
疫病的源头便在军营之中,若是再任由人在军营中随意进出,那只会让疫病传染速度加快,军中纪律严明,所有人包括楚王都是一视同仁,孟挽亦不能是那个例外。
这些,楚渊都是要与孟挽提前说清楚的。
彼时孟挽只簌簌摇头,“我无须你分神照看。你做你自己的事情即可,不必为我分神。”
孟挽亦能掂量得清楚,儿女情长,不可越过这关乎百姓性命的家国大事去。
如今荆城百姓在疫病的阴影之下,可以道是所有人都处于水火之中,她是无法亦无暇去瞧见那些花前月下,风花雪月。
她不想亦不会成为楚渊的阻碍。
而且,她亦是清楚目前的状况,那些预防疫病的药只是增强百姓的体魄,不能杜绝百姓免受疫病之苦,若是此次疫病的源头不能控制下来,那上一世的荆城是如何,这一世的荆城便是如何。
如今身处荆城的人,连同她与楚渊,都无法幸免。因为,楚王是自军营中出来的,很有可能,他亦染上了疫病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