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跟着老道沿路前行,只见晨曦薄雾中树冠接缝处一线天光,土道笔直延伸到远方,看的一阵心悸:这是要走到何时走向何方。肚子咕噜声将小王拉回现实,大清早赶路饿了,小王摸摸肚皮抬头四下观望:晨雾已散天光大亮,田野里郁郁葱葱生机盎然,望向老道:“老人家,可有吃食。”老道:“走的匆忙仅带几张炊饼,五文一张。”小王掏着空无一物的口袋暗自吐槽:不是梦中什么都有吗,美女呢、黄金屋呢、大餐呢、出BUG了?小王此时只想继续睡回教室去,那里什么都好。伴随着饥肠辘辘和一路吐槽,太阳东升时,一片集镇出现在前方:道路两旁店面大开、地摊错落、吆喝声、叫卖声熙熙攘攘。来到一处早餐摊位旁,冒着热气的包子、黄橙橙的油条、飘着香味儿的胡辣汤,老板吆喝:包子油条一文、胡辣汤两文,好吃不贵、十文管饱。小王脚步越发沉重,终于捱到老道道场,正处于十字街一角墙下,面南背北透彻敞亮。
老道摆开卦台、卦旗立于左前、上书一字“卦”下有八卦双鱼图,然后闭目养神守株待兔。过得一阵,饿过头,小王已没了心慌感,坐在一旁看起逐渐增多的赶集人:牵驴载货行色匆匆的货商、随爷乱窜对什么都新鲜的总角童子、挽篮粗壮大声交谈的大妈、粗布长裙青涩可人的少女,来来往往烘托着集镇的热闹。愣神间有人声起:“道长,算卦。”小王抬头,眼前一人三十来岁年纪:形容憔悴、身材高瘦、长衫泛着油灰。心道:孔乙己也要算卦?不是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么?老道不管这些,上下打量一番已有计量:“吉凶祸福、家宅风水、财运前程、卦后定价,先生欲做何卦”。长衫低声道:“前程”老道取出纸笔、龟甲放于卦台:“写所愿”长衫取笔写完折叠后交予老道,老道焚之于龟甲上:“持龟甲抛于卦台,至全部朝上即可”。长衫掷之往复三次,成。老道审视龟甲片刻,闭目思量:衣着长衫当是读书人,面色晦暗形容憔悴当是学业不顺,读书人年逾三十仍求于鬼神当是家境败落走投无路,卦象却是“遇火重生”。开口道:“命相属阴缺,需以火佐之可峰回路转”。长衫初闻一喜:“如何以火佐之请道长指点。”老道:“二十文。”长衫面露难色,从袖中取出几个铜板:“道长,眼下囊中羞涩,可否、可否……”长衫嘴巴开合着声音越来越低。老道:“无妨,我这有道经一本,可为抄经抵账。”长衫收起铜板拱手:“陈庄-必秀谢过。”老道:“此后两年当有贵人以离火相助,多留意结交。”长衫听罢拱手:“多谢道长。”言罢取过道经转身离去。
小王看的目瞪口呆这也可以?!想找老道算一卦却无论如何张不开口,我他么是读马列毛长大的无神论者伟大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岂能跟这长衫一般迷信鬼神。正内心矛盾中,一佝偻着身体、头发花白拐杖老妪看着卦摊慢吞吞走到卦摊前:“道长在呀”,老道脸上的褶皱堆积在一起:“请坐。”老妪扶着拐杖颤巍巍坐下:“几日没见你摆摊,今日见着,年纪大了,就怕突然见不着。”“是呀,土埋到脖子了。入夏,观里做些修葺耽误几天,身子骨还好吧。”“这后生看着眼生,这是收了徒弟?”老道有些接不上话,看着小王一阵:“没见过世面,可不就眼生。”听着两位老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时间慢慢流淌,依着墙角被太阳晒的懒洋洋的小王有置身世外的感觉。
老妪走后也没什么生意,午时,老道取出炊饼自顾自细嚼慢咽。小王看的热切两眼冒光,却不好意思再要,琢磨着是不是离开不再受这羞辱。午后阳光越发的毒辣加上肚中空空小王只能蔫蔫的靠着墙闭目养神节省体力,希望能够睡回去不再受这折磨。正熬着一股酒气传来,瓮声瓮气又有些走调的声音响起:“老道,给老子算一卦,算不好砸了你这摊子。”小王打眼一看,只见摊前歪歪斜斜站着一人、发髻蓬松、敞着衣襟袒胸露乳。老道精神一振,从口袋摸索一阵塞到到对方袖中:“龙爷怎么有空来了,您这潜龙勿用的卦象我可不敢接。”露乳男得了利又被拍的舒服,心里欢喜:“真是铁口神卦,以后你就在这,老子看哪个敢说个不字。”说罢,晃悠着去了。小王这瓜吃的-无赖遇神棍真热闹啊,嗯嗯,不算神棍,怎么着老道我们一伙的。
老道被敲了一杠有些泄力,闭着眼回复元气,小王继续靠着墙角与肠胃做着斗争。眼看日已偏西老道准备收摊,远处匆匆忙忙的来了个小厮,一身深蓝色短褂,用着下等的麻布制成。待到跟前,这小厮喘着气道:“我家老爷让你过去。”老道定了定,待小厮气息缓下来:“你家老爷可说何事?”“未说”老道思索一阵,直到小厮又面色开始急切:“天色已晚……”“那你快些,完事还能赶回去。”老道听罢转向小王:“收摊。”小王一看老道终于肯搭理自己,打起精神,手脚并用收起卦摊背起便走。那小厮顿时急了,张手拦着去路:“道长,我家老爷很快就到,和他讲吧。”争执间,小厮朝远处叫到:“老爷老爷,他们要走。”但见不远处一棉布青色长袍的胖大中年人正徐徐走来。待到近前,那胖大中年人不紧不慢道:“道长留步,黄某有事劳烦,请务必帮忙。”老道:“天色已晚,贫道夜宿良家,只怕不便……”“自是不便,当奉上纹银三两以谢。”老道听到差点没背过气去,待听到纹银三两,立马满血复活:“请黄老爷前边带路。”一行人徐徐而行,朝黄家而去。小王心中疑惑,奇怪:听他们说的事急,这走起来稳稳当当也没个急的样子。待到街尾,一青砖黑瓦门第,上房三间,两边各有两间厢房,后边后院是家眷住所。一行人进入堂屋分宾主落座,黄老爷开口道:“道长如何称呼?”“贫道姓刘名游。”“师从何门,所修何道啊?”老道手捻胡须微微摇头道:“家师已羽化飞升,师从天师道。”“可有驱邪法门。”“这驱邪法门各有所用,需相应法器配合。”黄老爷沉吟片刻:“道长随我来。”老道跟着到后院一桃树边,树干碗口粗细长得枝繁叶茂却无桃子。黄老爷道:“有内眷整日神情恍惚,一到晚上便围着此树转悠,待天明回屋休息,道长可有破解法门。”“贫道可否查看此人。”“不可。”老道围着桃树转了几圈,取出一张符纸贴于桃树点燃,随后取出三片龟甲置于地上,反复数次皆无法取正,老道一阵紧张:这三两银子难赚!老道再次重复一遍,仍是不成:“啊哈黄老爷,这无法见人仅勘一树,怕是无法。”黄老爷听罢,沉吟片刻:“那今日辛苦道长了。”伸手一请,众人回到前厅,仆人上茶,假意喝上一口便道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