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浓稠的墨汁,沉甸甸地笼罩着长安。龙傲天独坐于书房,烛光摇曳,映照着他面前那叠赵富商给的名单。那泛黄的纸张,仿佛是来自地府的牒文,每一个名字都似狰狞的恶鬼,张牙舞爪地嘲笑着他。这些朝中重臣的名字,在朝堂的星空中璀璨耀眼,却又像一颗颗隐藏着致命毒液的星辰,其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和关系网,犹如一座迷宫,让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窗外,月色如水银般倾泻,却无法穿透这夜的黑幕。庭院里的桂花树在月色下影影绰绰,宛如一群沉默的卫士。微风拂过,枝叶沙沙作响,似在低声诉说着这座城市的秘密。龙傲天站起身来,负手踱步于这清冷的月光中。脚下的石板路,宛如岁月的琴弦,每一步都踏出沉重的音符。
他的眉头紧锁,恰似两道相互纠缠的荆棘,内心的思绪如汹涌的波涛,反复冲击着他的心灵防线。这看似简单的一张名单,背后却隐藏着深不见底的阴谋与危险,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暗漩涡,无情地试图将他吞噬。
遥想当年,那赵富商,表面上是个富甲一方、笑迎八方客的商人,实则是一只深藏不露、阴险狡诈的恶狼。每逢月初,他那清幽如诗的后花园中,便会摆起奢华的宴席。园中假山嶙峋,流水潺潺,奇花异草争奇斗艳,美不胜收。然而,在这看似风雅迷人的景象背后,却是一幕幕肮脏不堪的交易。
赵富商总是满脸堆笑,那笑容如同涂了蜜的毒药,对那些位高权重的官员阿谀奉承,送上一箱箱金银财宝、一件件珍稀古玩。而那些官员们,起初还假作清正廉洁,推辞一番,可最终都在利益的诱惑下,如饥饿的豺狼,欣然接受这罪恶的馈赠。他们在酒酣耳热之际,毫无廉耻地密谋着如何垄断市场,如何操纵物价,如何将百姓的血汗钱肆意瓜分。有时,赵富商还会精心安排一群歌姬舞女,在那轻纱幔帐之间,娇声软语,官员们的欲望被无限放大,道德和律法被他们抛诸脑后,良知被贪婪的恶狗啃噬殆尽。他们暗中勾结,沆瀣一气,利用手中的权力为赵富商的非法生意撑起一把把保护伞。
突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这夜的寂静。“笃笃笃”,那声音在这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是命运之神无情的叩门声。“进来。”龙傲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一名亲信推门而入,神色紧张,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瑟瑟发抖。“大人,刚刚得到消息,赵富商在狱中自尽了。”
龙傲天心头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愤怒,那目光仿佛两道划破夜空的闪电,要将这无尽的黑暗劈开。“怎么会这样?严加看守之下,他居然还能自尽?”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犹如即将喷发的火山。
亲信低头,身体如风中的落叶般颤抖,仿佛在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降临。“属下失职,定当彻查此事。”
龙傲天摆摆手,重新坐回桌前,手指如鼓槌般轻轻敲击着桌面。那有节奏的敲击声在房间里回荡,仿佛是死亡的倒计时,令人毛骨悚然。“此事绝非偶然,定是有人想要灭口。”
此时,大理寺内气氛凝重,如一座巨大的坟墓,人人自危。昏暗的烛光在风中摇曳不定,仿佛是生命即将熄灭的残烛,随时可能被黑暗吞噬。墙壁上的阴影随着烛光疯狂舞动,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魔,要将所有人拖入深渊。
龙傲天决定先向大理寺正卿刘澜之汇报案情。说起刘澜之与龙傲天,二人的渊源颇深。刘澜之的父亲曾是狄公的门生,狄公一生断案无数,刚正不阿,深受敬仰。龙傲天则是狄公临死那一年捡回的婴儿。当时刘澜之已十五岁,狄公深知自己大限将至,将龙傲天托付给了刘父。
自小,龙傲天便跟随刘澜之读书学武,两人感情甚深。犹记得年少时,那阳光灿烂的夏日午后,刘澜之总是耐心地教导龙傲天读书识字。在那棵古老的槐树下,斑驳的光影洒在他们身上,刘澜之的声音如同清澈的溪流,缓缓流淌进龙傲天的心田。他手把手地教龙傲天握笔书写,那温暖的大手给予了龙傲天无尽的力量和勇气。寒冬的清晨,天还未亮,两人便已在雪地中挥剑起舞。凛冽的寒风如刀割般划过脸颊,他们的身影却如松柏般坚定。那些时光,虽清苦却充满温暖,如同一壶陈酿的美酒,越品越有味。
刘澜之的书房外,几株翠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宛如一首轻柔的摇篮曲。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细碎的光影,如同仙女洒下的金粉。书房的门半掩着,透出温暖的烛光,仿佛在向龙傲天诉说着主人的期待。
龙傲天深吸一口气,轻轻叩门。“进来。”刘澜之沉稳的声音传来,如同定海神针,让人心安。
龙傲天推门而入,只见刘澜之端坐在书桌后,面色凝重,宛如一尊沉思的雕像。屋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卷宗和典籍,犹如一座知识的宝库。
龙傲天恭敬地行礼,神色严肃得如同即将出征的战士:“大人,下官有要事禀报。”
刘澜之微微抬头,目光中带着询问,脸上却带着一丝关切,如春风拂面:“傲天,说吧。”
龙傲天向前一步,递上名单,眉头紧皱,目光坚定得仿佛燃烧的火炬:“大人,这是赵富商所提供的名单,皆是朝中重臣。”
刘澜之接过名单,眉头皱得更紧,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他仔细查看,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纸张,神色愈发凝重,如乌云密布的天空。“这……”
龙傲天继续说道:“赵富商在狱中自尽,此事甚是蹊跷,下官怀疑背后有人指使,欲斩断线索。”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愤怒和坚决,仿佛燃烧的火焰。
刘澜之放下名单,手指轻敲桌面,目光紧盯着龙傲天,带着忧虑,如幽深的古井:“傲天,此事关系重大,你可有进一步的证据?”
龙傲天抱拳,神情严肃,语气坚决得像钢铁一般:“下官昨夜冒险潜入一位重臣的府邸,发现了与李家私盐、私采玉矿相关的账目和信件。”说着,从怀中掏出证据,双手呈上,手微微有些颤抖,显露出内心的紧张,仿佛风中的树叶。
刘澜之接过,仔细翻阅,脸色愈发阴沉,额头上的青筋微微跳动,如即将爆发的火山。“这简直胆大包天!”
龙傲天看着刘澜之的表情,心中忐忑,但仍坚定地说道:“大人,此事若不彻查,恐危害朝廷。”
刘澜之沉思片刻,站起身来,踱步到窗前。他双手背在身后,望着窗外的夜色,长叹一口气,那叹息声仿佛深秋的寒风,透着无尽的悲凉:“傲天,你可知这其中的风险?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龙傲天挺直身躯,目光炽热,语气铿锵有力,如战鼓轰鸣:“大人,下官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求还朝廷一个清明。忆及往昔,您教导我正义之道,如今正是践行之时。”